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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求财运最好的寺庙,《惊魂六计》太平间的磨牙声后半部分

字号+作者:admin 来源:还阴债 2024年07月24日

”她说:“没有人吃水饺怎么会少。现在你知道我说‘没有胆子的人就不存在胆大胆小’的意思了吧,鬼哪还有胆啊,嘿嘿。你说你没有这种毛病,可大家都知道,有梦游症的人自己是...

文章略长,但非常精彩,看不完的可以先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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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眼睛》

转眼之间,就到了该考试的时候了。这可是让我们寝室里的兄弟们最感到揪心的事了。我曾经无

数次在午夜做着噩梦,梦到自己正在参加考试,没想到这次噩梦醒来的时候,我真的在考试。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坐在了阶梯教室的第一排,妈的!这个学校的老师可真够奸诈,把我们寝

室的兄弟全部安排在了第一排,分明是不给我们活路呀!

当监考老师走进阶梯教室的时候,我更是感到一阵阵无力的感觉。这次监考我们的竟然是赵小小!

她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也是学校四大名捕中唯一的一个女性。赵小小的眼睛特别大,扑闪闪的,似乎

一眼就能把人的一切都看穿。在她的面前,我几乎觉得自己矮了半截,一点也不敢有作弊的打算。可

……可……可考试不作弊,我怎么能过得了呢?

还好第一天考语文,这可是我的长项,不需要作弊的。可我环视了一下其他的兄弟,他们可没这

么幸运了,一个个愁眉苦脸,像是吃了苦瓜一样。

赵小小坐上了讲台,重重地咳了一声,然后就拿出一张报纸大大地打开,遮住了她的脸。她拿报

纸遮住她的脸?难道这是在暗示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抄袭?我正想高兴的时候,坐在我身边的倒钩对

我说话了。“你可别被赵小小的举动给误导了啊,她拿报纸遮住她的脸可不是说她不管我们考试。她

这是挡住我们的视线,让我们看不见她盯着谁。你别以为她拿报纸挡住就看不见我们了,你仔细看一

下,她的报纸中间有一条缝,她就通过这条缝来观察我们。被她抓住可是死路一条啊!切记!切记!”

晕死!还有这样的老师?看来我后面的几课是凶多吉少了。怎么办呀?

在赵小小用报纸挡住视线的语文考试里,我还是顺利地做完了所有的题目,而且自信应该能拿到

高分。出了考室,我和倒钩肩并肩回到了寝室。

一进寝室,倒钩把书包扔到了床上,就说:“呵呵!今天赵小小好象有点不对劲哦!”

我好奇地问:“怎么她有点不对劲?”

倒钩兴高采烈地说:“你也知道了,我对语文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不作弊我怎么能过得了呀?

虽然是赵小小监考,可我豁出去了,就把小抄拿了出来。我坐在第一排的,我也知道多半能被赵小小

发现,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不作弊是百分之百的死,作弊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你不也说过,

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百分之百的付出?我在抄袭的时候,明明看到赵小小冲我盯了一眼,她已经看

到了我的小抄,我的心都凉了,谁知道她冲我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我就觉得她的眼神好怪异,完

全就不像是她了。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了!”说完这些,倒钩的眼神也骤然无光了。

什么意思?赵小小居然不管倒钩作弊?这可不像传说中的她呀!

过了一会,赌王和美人也回来了,这两个家伙一进屋就大叫:“今天真是中邪了!我把书摸出来

就在赵小小的眼皮下炒,她居然没有管哦!”“就是就是,她还冲我笑了笑,可她笑得好怪哦!”

“是呀!我也觉得她笑得好怪,而且她的眼神跟以前好象有点不同哦,可哪点不同我就是看不出来。”

怎么回事?他们都遇到了这样的好事?那下午考化学不是我也可以过关了?我不由得一阵窃喜。

下午考化学,一拿到考卷我就蒙了,一道也没复习过。看来我真的要豁出去了。我把手慢慢地插

进了裤兜,摸到了我中午做好的小抄,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望了赵小小一眼。不好!赵小小正盯着呢!

从她的眼睛里冒出一团光芒。我不由得浑身一阵战栗,脖子后的汗毛一根根都直立了起来。我忙不叠

地抽出了手,可一不小心,小抄给我带了出来,掉到了地上。完了!我真的完了!人赃俱获!我不敢

想象后果,会是记过,还是留校呀?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赵小小说话……

等了许久,咦?!怎么没有什么异动呀?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我看到赵小小正盯着我,朝

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笑得非常暧昧,而且她的眼睛好象有点不对劲。

她的眼睛是哪点不对劲?我还真看不出来,但是我分明地感觉到她的眼睛一定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仔细地盯着赵小小的眼睛,我看出来了,她的眼睛居然闪出了一团蓝色的光芒!我发誓,千真万确!

她的眼睛真的是蓝的,蓝幽幽的,就像是一团鬼火一样,就像是狼的眼睛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呀?到

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赵小小盯了我一眼,再笑了一下后,就把头扭到了一边,冲着那边的美人和赌王笑了起来。

我连忙拣起小抄抄了起来。

回到寝室,我给大伙说了我的发现,他们听了都吓了一跳。倒钩战战兢兢地说:“赵小小会不会

是被鬼魂附了体呀?眼睛都变蓝了,一定是被狼人附了体。”

狼人?好象是在月圆之夜就会变成狼的吧?我掐指一算,不好!今天晚上就是月圆之夜,今天晚

上赵小小会不会变成狼呀?她住在教师宿舍的,她的楼下就是住的一大群老师,那些老师会不会有危

险呀?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倒钩大声地叫到:“我知道对付狼人的办法,就是用纯银的十字架!”

到哪里去弄纯银的十字架呀?

倒钩从他的脖子上取了一个十字架下来,说:“哈哈!还好!我的十字架是我老爸在缅甸给我买

的,就是纯银的!呵呵!赵小小看我不收了你的命!”这小子一阵坏笑,我知道,他初中的时候就被

赵小小抓住了好几次作弊,他对赵小小充满了仇恨。

我们六个慢慢地从寝室走到了赵小小宿舍的门口,我正想敲门的时候,郎中拦住了我。“我们走

窗台,看赵小小在做什么?”

好吧!这样也好。

我们勾着头,来到赵小小的窗台下,细细地偷听着屋里的动静。屋里传来了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

的对话。一定是赵小小的男朋友,那个戴眼镜,经常在上课时间来找赵小小的白白又胖胖的家伙。这

家伙看来是凶多吉少了,说不定马上就要被赵小小变成狼后吃掉。虽然这个白白胖胖的家伙我们并没

有什么好感,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什么什么的。我们决定马上行动。

正当我想要一跃而起的时候,我听到屋里的赵小小说话了。

“都怪你这个死人头,非要给我买这个什么蓝色的变色隐型眼镜,度数还不够,害得我什么都看

不见。我可是在监考哟,害得我只好用空城计,假装什么都看得到,吓那些学生!可一点效果也不好!

不行,你必须在明天以前给我把隐型眼睛配好,否则我永远不理你了!”

我晕,怎么会是这么回事呀?

《夜啼》

天气有点慢慢地转凉了,我也给自己加了一件衣服。随着气温的下降,期末考也越来越近了。没

有办法,我必须打起十二分达到精神来复习。虽然说考试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可有什么办法?

在教室里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浮躁,老是看不进书,我需要一个地方,没有别人的打搅,只有我一

个人,静静地看书。于是我拿着课本,走出了教室,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乱逛着,希望能找个安静的

地方。

当我走到实验楼下的时候,我看到楼边有一个狭窄的石阶梯,怎么我以前从来没注意到呀?这个

石阶梯好象是通向实验楼后面的一片黄桷树林,我还从来没去过呢。那里一定很安静吧?我想。

我夹着课本慢慢沿着石阶梯往下走,石阶梯上铺着一层刚刚才落下的黄桷树叶,踏上去软软的,

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我沿着石阶梯走到转角的地方,伸出头来往后面的黄桷树林望去,呵呵!好

大的一片树林呀!虽然已经入秋了,可树林依旧郁郁葱葱满是树叶的清香。一阵风突然掠过,树林顿

时响起扑扑簌簌的声音,跟着无数的树叶也落了下来,有几张树叶还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夹着书往树林的深处走去,想找个可以坐的地方来温书。当我走进树林时,我突然看到了一座

白色的建筑物坐落在树林的深处。呵呵,那里一定可以找个地方坐下看看书。我朝着这幢白色的建筑

物走去。

这幢白色的建筑物怪怪的,外墙上帖满了白色的瓷砖,在树林里显得是那样的突兀。当我走近的

时候,我发觉建筑物前的地面堆满了落叶,这些懒惰的清洁工,不知道多久没来做过打扫了。就连白

色的瓷砖上也蒙上一层厚厚的灰,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突然对这幢建筑物有了一种不好的想法,

我觉得……这幢建筑物会不会是鬼宅呀?

当我沿着墙根走到这幢房的正面时,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比看到鬼宅还郁闷!这幢白色的建筑

物原来是个——厕所!怪说不得是用白色的瓷砖贴的外墙。晦气!不过呢,在这里居然有个厕所,而

且看样子已经废弃了很久了,呵呵,这里可以成为一个新的偷偷吸烟的地方,还是不错的!

我在树林里也没呆多久就回教室了,因为树林里的蚊子太大多了,虽然都是秋天了,可里面的蚊

子生命力真是惊人,也许是饿了太久了,见了一个人进来,就围着我咬,我是不能不跑的。

晚上,到了寝室,我给兄弟们说了我在黄桷树林里的发现,他们全愣了。

赌王对我说:“你小子胆子可真大,你知道那座厕所的典故吗?看我不吓死你!”

赌王慢慢对我说了那个厕所的故事。在我还没进城南高中的前一个学期,学校里出了一件大事,

一个高三的女生怀孕了。可她掩藏得很仔细,天天都穿着紧身的衣服,束着腰身,到了临产的时候居

然没有人发现。她临产的时候正是高考模拟考,就在实验楼里考的。当她受不了的时候,她就请了个

假出来上厕所,就在黄桷树林里的那个白色的厕所里把小孩生了出来。小孩落到了厕所里,当场就淹

死了。这个女生也够狠,拿刀片割断了肚脐还继续参加考试。要不是考试时她的下身开始出血送医院,

这件事还发现□

听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不是真的哟?晕晕呼呼的。不过我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接下来是周末,我回了一躺家,回家后我帮隔壁我的一个老同学写了一封文才横溢的情书,他一

高兴,就从他老爸的抽屉里摸了一包烟给我。我一看,呵呵!是玉溪!二十多一包的。发达了!

周一回到了学校,我的包里揣着这包玉溪。虽然说好东西是要和别人分享的,但是我可舍不得和

别人分享这包来之不易的玉溪哦。

我必须要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独自一个人来享受。我一下就想到了黄桷树林里的那个白色的

建筑物。虽然他们说得满渗人的,可我不怕,这个世界哪来的鬼呀?

下了晚自习,我故意等到兄弟们都走了,才一个人钻到了实验楼下面的黄桷树林。树林里黑漆漆

的,一棵棵树木的影子就像是幢幢鬼影一样,参差不齐。我不禁感到一阵阵寒意,我觉得头皮有点发

麻。一阵风吹过,树叶随着摇动,树林里满是唏唏唆唆的声音。

我大着胆子,重重地踏着地面,尽力发出足够的声音,为自己壮着胆。

终于,我走进了贴着白色瓷砖的厕所。厕所的白色的外墙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落寞和突

兀。

我颤抖着摸出玉溪,含了一根在嘴巴里。我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火。我重重地吸了一口。

从我的口腔一直到我的肺部,充满了纯正的烟草的香气。

我闭上了眼睛,慢慢享受着烟草带给我的快感。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

是什么声音?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声音就像是小孩的哭声。不好!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

的?

“啪嗒!啪嗒!啪嗒!”又是奇怪的声音从厕所外传来,好象是脚步的声音。是谁?是谁会在深

夜到这么一个废弃的还时常闹鬼的厕所来?我不敢想了。天啦!我为什么要到这么一个恐怖的厕所来

吸烟?早知道,我还不如把这包玉溪和兄弟们一起分享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厕所里的小孩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了,我几乎可以确定是从

厕所的坑位下发出来的。我颈窝后的寒毛一根根都立了起来,全身的皮肤一阵阵发紧。

“啪嗒!啪嗒!啪嗒!”脚步声也越来越逼近我,是什么人来了?莫非是那个小孩的婴灵?她要

来干什么?

我觉得我的下腹部一阵紧缩,接着又是一阵肿胀,一股想要排泄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尽力忍住,

我的背紧靠着厕所的内墙,大口大口吞咽着玉溪。我的肺部充斥了烟雾,希望能减低一点我内心的恐

惧。

但是,这似乎没什么用,脚步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我的身边,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当我闭

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我只听到了呜呜呜呜的小孩的哭声,还有越来越逼近的恐怖的脚步声。

我的小腹的坠涨感越来越强烈,我的内心已经忍受不了这样的恐惧和折磨了。就在这个时候我突

然觉得我的肩头一沉,我知道,有只手掌拍到了我的肩膀上。是谁?我能感受到这只手掌毛绒绒的,

不像是人类的手。

壮着胆子睁开了眼睛……

我的天,一张可怖的脸出现在我的眼皮前。如树皮一般苍老,布满沟壑的脸,更可怕的是,他的

左眼眶,只有一个血洞,没有眼球。右眼倒是有眼球,可是浑浊得只剩一点黄黄的,如液体一般的球

状的玩意。

他的嘴巴咧开了,在冲着我笑。他的牙齿参差不齐,又黄又黑,透过他的牙齿,我甚至可以看到

已经发黑的喉咙。

“你是谁?”我声音颤抖地问。

他的牙齿已经漏风了,可我依然听得见他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收命的!”

收命的?他难道是地府的无常?我的惊悸令我的心脏无法忍受。我的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在这个贴满白色瓷砖的时常闹鬼的厕所里,在四周传来呜呜呜呜的小孩的哭声的厕所里,在这个恐

怖的老无常的面前,我不争气地晕了过去。不要说我胆子小,换成你,也会晕过去的。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就

连我盖的被子都是白色的。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地府?可我听说地府应该是黑色的呀,这是什么地

方?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一只输液器的针管正插在我的静脉里,一股药水正慢慢注入我的体内,让

我感到浑身上下热呼呼的。

这连傻子也看得出来,我不是在地府,我是在医院的。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护士进来了,看到我醒了,连忙叫着医生。

过了一会,医生进来了,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班主任李总,还有个是一个

老头,就是我在厕所里看到的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无常”。

老头一看到我,就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把你给吓着了。是我的错。”

□我有点明白了,但是跟着来的是愤怒:“老王头,你吓我就吓我嘛,干嘛要说是来收命的?”

老王头连忙说:“我不是说我来收命的,那天我没戴假牙,说话漏风,我是说我是扫地的。”

扫地的?收命的?我晕啊!!!

我又问:“可厕所里呜呜呜呜的小孩的哭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老王头顿了顿,说:“我都给学校提了无数次意见了,这个厕所虽然没什么人来光顾,可这水管

也太差劲了,那边教师宿舍一用水,压力一大,这边厕所坑位下的水管就吱吱地叫。哎……学校就是

听不进我的意见。不知道当初修厕所的时候,找的哪家施工队,买的什么歪材料……”

晕死!!!!!!

八、人肉水饺

凡是台北人,或是住过台北的人,甚至,不住在台北的人,应该都知道台北市最有名的隧道。是

的,那就是以灵异传说闻名的辛亥隧道。辛亥隧道长长贯通台北市与景美木栅一带,是文山区与台北

市的交通要道。隧道入口的这一端,台北市立第二殡仪馆俨然在焉,殡仪馆旁便是供应全台北市饮用

水的自来水厂,说起来,台北人也满有创意的,火葬场里的尸体焚化之后,总是灰飞烟散,融入储水

槽中,添加天然钙铁矿物质,想来台北市民罹患骨质疏松症的比例应该比较低才对。

辛亥隧道穿越的是一落不甚起眼的缓丘,丘上没有几棵树,光秃秃地挺丑陋,山上密密麻麻散布

了各式各样的土馒头,因此,住在山脚下宿舍区的台大男生们总戏称此丘为“馒头山”。馒头山的两

面,山脚下皆错落着零星的门户人家,早期眷村的遗迹。时间是何时,已不可细究,总之,这个故事,

就发生在山脚下某家卖水饺的小店。

水饺店的老板,我们姑且称他为黄老汉。黄老汉是个退伍的荣民,单身了五十年,经人介绍才娶

了个寡妇。寡妇带了两个儿子嫁过来,黄老汉倒不嫌两个孩子是拖油瓶,视如己出般疼爱。夫妇两人

商计之后,决定借笔钱来,再用黄老汉多年辛苦攒的一点小钱贴补上,开家小馆子,卖些面点和手工

水饺。

黄老汉做的水饺口味很地道,妻子也任劳任怨协助店面的经营,但是不知为啥缘故,生意总是不

好。生意清淡也罢,最糟的是还日渐下坡,来过一次的客人通常就不会再上门了,渐渐地,每天擀的

面皮儿少了,但是,冰柜里卖剩的水饺却愈来愈多。

这日,整天只买出一盘水饺。晚上关了店门,黄老汉与妻子落寞地坐在桌前,楚囚相对。黄老汉

对妻子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咱们得想点法子,要不,开店时借来的那一大笔钱可还不出来了。”

妻子说:“有啥法子可想呢?你们男人家都想不出好法子,我一个女人哪知道该怎么办哪?”黄老汉

抓抓头想了好一会儿,愁眉苦脸地说:“这我想破头也不明白,咱们的水饺味道明明挺好的,没有理

由客人不上门的呀!”妻子点点头:“是啊!我也想不通。”

“干脆……”过了好一会,黄老汉幽幽地说:“干脆咱们早点把店收了吧,省得愈亏愈多。”妻

子问:“可是,收了店咱们拿啥来还债呢?”黄老汉想了半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这样吧!”妻子说:“咱们是不是去庙里烧个香,问个签?”黄老汉想想同意了,于是决定,

第二天妻子上市场采买些香果肉品,两人上庙去拜佛求签。这庙规模不大,香客也不算多,可是邻居

都说此庙颇灵验,夫妇两人求了签,寻着庙祝请解签。庙祝读了签诗好一会儿,又不住上下打量黄老

汉,沉吟不语。黄老汉焦急问:“这签怎么说?”庙祝摇摇头不说话,黄老汉心下更着急了:“难道

这个签不好吗?”

庙祝问了黄老汉夫妇所干的营生,摇头叹气:“你们家现逢凶煞,而且日后还会一路走下坡,命

好一点不过钱财散尽,命坏一点就难免有家破人亡之虞……”夫妇两人听了大惊,黄老汉连忙问:

“那么,请问有无破解凶煞的方法?”庙祝犹疑地摇摇头,叹口气。黄老汉的妻子哇啦一声哭了起来,

跪在庙祝面前:“师父,求您指点一条生路吧!”黄老汉也忍不住跪了下来:“师父,求求您吧!我

年纪已经一把了,家里两个孩子还小,这样下去教我两个孩子怎么办呢?”

“解厄的方法并不是没有,只是……”庙祝说。

“师父,求求您告诉我,不管要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黄老汉夫妇赶紧哀求。说来也挺可笑,

两人本是因为钱财快耗尽了才来求神拜佛的,现在却急得连“花多少钱都没关系”的话都讲出来了,

也不想想哪来的钱啊?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要向你们要钱!”庙祝说:“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们,实在是这个方法太

缺德。”黄老汉夫妇拼命恳求,最后,庙祝叹了口气:“好吧!我说。可是,你们绝对不可以泄露出

去,否则必遭大祸。”他压低了声音说:“想要扭转运势,唯一的办法就是卖人肉水饺。”“人肉水

饺?”黄老汉夫妇吓得脸都白了,怔怔地望着庙祝。“对!人肉水饺。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改变你们家

的命运。可是,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还有,你们家人绝对不能吃这些水

饺,否则,一定会大难临头。”

黄老汉夫妇两人茫然谢过庙祝,一路上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两人都一言不发。中午小歇过后,妻

子问:“你觉得怎么样?”黄老汉问:“你说呢?真的要干吗?”妻子沉吟了一会:“难不成就眼睁

睁看着咱们家这样衰败下去吗?”两人对望了一阵子,终于痛下决心,决定照庙祝的话做去,当下开

始计划如何取得人肉。黄老汉的水饺店就在馒头山的山脚下,殡仪馆随时都在吹吹打打鼓乐喧腾,遇

到好日子,灵车还得排队,这般算来,肉源不虞匮乏。两人于是决定盗挖新坟,为了掩人耳目,当然

只能在月黑风高的深夜行事,而且必须在坟边就地将尸体化整为零,运带下山,才不致于太过明显。

夫妇两人商量了半天,决定在每次采肉时,割取尸体的胸、腹、臀与腿等肉多的部分,其中当然又以

油脂较多的腹肉或臀肉为佳,拿来做水饺馅儿口感较好,不过,腿肉和臂肉因为运动量较多,咬劲应

该比较棒。因为庙祝千交代万交代:自己家人绝对不可以吃人肉水饺,夫妇两人无法尝试新水饺的口

味,只得靠推算来调配馅料。

当晚夫妇两人心惊胆跳上山去,口中喃喃祝祷着,打着抖儿挖开一座新坟,割下尸体上的肉,又

跌跌撞撞地下山来,一路上除了虫声唧唧,以及偶尔路过的车声,也没有什么。夫妇两人并不交谈,

蹑手蹑脚回到家后,黄老汉马上把肉清洗干净,跺成碎肉,妻子则开始擀着一张张准备好的面皮,等

黄老汉调好人肉馅料之后,两人便快手快脚地包起水饺来,直工作到清晨四点多才洗澡上床休息。

说也奇怪,第二天早晨十点多,黄老汉刚开店门不久,十分钟之内,店里就满座了,客人如潮水

般来来去去,生意好得连擦汗的时间也没有,黄老汉的汗水就像雨点般滴入了沸腾的水锅里。妻子也

没闲着,事实上,她的手简直快断了,她不住地擀着新的面皮儿,刚包好的水饺马上就被丢下锅去。

两人忙进忙出,直到关店为止,再怎么冷漠的客人临走前都会忍不住对黄老汉夫妻说:“老板,你们

的水饺味道真好。”

收店之后,夫妻两人眉开眼笑在桌前对坐着数钞票,大喜过望,一天赚的钱居然比往日两个星期

赚得的钱加起来还要多。尽管已经累得骨头都快散掉了,可是夫妇两人都精神勃勃地。而且,他们都

没有忘记:今天晚上,还有活儿要干。

“昨天牛刀小试一下,没想到今天居然生意这么好,我看今晚干脆多干些肉下来算了,省得咱们

每晚都得上山去。”黄老汉悄声对妻子说,妻子连忙点头:“对啊对啊!我也是这个主意。而且今天

是个好日子,可采的肉应该比较多,采回来冰在冰柜里也能用上个两三天,省点事好!”

夫妇两人于是又上山去了。就这样,自从黄老汉开始卖人肉水饺之后,生意就好得令人不敢相信,

夫妻两人喜出望外,已届暮色的身躯也彷佛枯木逢春,精力旺盛,再怎么辛苦工作都不以为意。短短

一个星期就赚到一笔可观的财富,不仅如此,黄老汉水饺的名气居然像野火燎原一般,一传十,十传

百,甚至远在基隆桃园的饕客都慕名而来。客人太多,店面不够大,就得排队等候,人潮车潮如此汹

涌,经过的路人多以为是某达官要人出殡,等到发现是家毫不起眼水饺店时,总不免目瞪口呆。

这天清晨,黄老汉夫妇都还在沉睡中,他们的小儿子已经起身准备要上学了。

夫妇俩的大儿子现在念国小六年级,小儿子才国小四年级。两个孩子年纪虽小,可是都很乖巧懂

事。小儿子望望鼾声大作的母亲,不忍将她唤起床,他知道继父和母亲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忙到三更

半夜,工作十分辛苦,应该让两个老人家好好休息一番,于是,他自己打开冰箱准备今天中午的便当。

冰箱里没啥可吃的熟食,只有一个盘内还装着十个已煮熟的水饺,或许是昨天卖剩的。小儿子便将那

十个水饺装进便当里,背起书包出门去了。

第一节上课的时候,小儿子的肚子便咕噜咕噜叫起来了,因为没吃早餐。他望望抽屉中的便当盒,

心想趁老师不注意时偷偷吃一个充饥好了,于是风声草偃地偷偷将便当掀开一条细缝。不开还好,这

一开,他吓了一跳,因为从隙缝中望进去,发现水饺少了一个。

“怎么会少一个呢?”他悄悄地数来数去:“今天早上放进便当时明明有十个,可是算来算去,

就是只有九个。小儿子觉得怪异极了,很害怕,赶快把便当盒盖紧了。

第二节上课时,小儿子实在饿得不得了,于是,又偷偷地开了便当盒。从便当缝里探进去,他又

愣了一下。“八个?”他想:怎么变八个啦?刚刚数明明还有九个的!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儿子不敢再开便当了,忍着饥饿撑到中午,便拎着便当跑到哥哥的教室去,偷偷把哥哥叫了出

来,把事情告诉他。“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当哥哥的年纪虽然多了两岁,胆子可不大。他轻轻地把

便当翻开一条缝往里头望去:“奇怪!只有七个啊!你是不是睡昏头记错啦?你只放了七个水饺进去

对不对?”

做弟弟的拼命否认:“不对不对!我真的放了十个水饺进去喔!”当哥哥的半信半疑,于是又从

缝里看看到底有几个水饺,这一数就吓呆了。兄弟两人将便当重新包好,再也不敢打开便当盖子。熬

到下午放学后,两人便拔腿往家里跑。

黄老汉的妻子听到兄弟两人告诉的这件怪事,吓得脸色发白。“完了!”她寻思着:“这两个星

期来,咱夫妻俩忙得都没时间照顾孩子,也忘记要交代孩子们不要吃家里的水饺,这下子会不会有大

祸?”她慌慌张张地问:“你们老实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吃过家里的水饺?”两个孩子拼命摇头。

“真的没有说谎吗?”她说:“没有人吃水饺怎么会少?”孩子极力分辩:“真的没有!我们真的没

吃啦!”小儿子说:“真的啦!每打开一次盖子就会少掉一个水饺,好可怕喔!”

黄老汉的妻子紧张得手都抖了,心中一直念着:“完了完了!莫非这是大难临头的怪兆?”她轻

轻将便当盖子掀开一条缝:“……五个。”她吸口气定定神,水饺放久了,似乎漫溢着人肉酸味。她

再度轻开便当,自缝中喃喃数着:“……四个。”

四个。

她开始大喊大叫,势若疯狂。黄老汉闻声跑了进来,发现妻子泪流满面:“这么快就天谴了!为

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黄老汉迭声问:“啥事?啥事?”两个孩子把事情经过告诉黄老汉,

黄老汉听了也吓得魂不附体。“难道真的要大难临头了吗?”他问:“乖孩子,老实告诉爸爸,你们

真的没有吃水饺吗?”两个孩子坚决地摇摇头,小儿子急得满脸通红:“真的没有啦!我真的一口都

没有吃过!连煮水饺的汤我都没喝过喔!”

黄老汉想起庙祝的警告,不由得慌了起来。“轻则钱财散尽,重则家破人亡……”他也和妻子一

样,颤着手不敢把便当盖掀开,微微把便当打开一条缝。三个。这次便当中仅剩三个水饺了。他盖上

便当,过了一会,再度重复刚刚的动作,实在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只剩两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这样?怎么会这样?”不祥的恶兆狠狠地笼罩在桌旁四个人的头上,黄老汉的手抖得像中风一样,简

直无力再开启便当盖了,好不容易费力打开了一小缝,这缝够大,四个人都瞧得一清二楚:这次便当

里只剩一个水饺了。怎么办?每开一次就会少掉一个人肉水饺的便当盒,静静躺在桌面上,四个人都

不敢去动它了。

如此良久,黄老汉凄然说:“这都是命吧!老天注定我们家要遭逢凶煞,怎么样也躲不掉了。”

他伸手想要掀开里头不知道剩下什么的便当盒,他的妻子抢过来拉住他的手,大哭道:“不要啊!不

要啊!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命苦?好不容易才开始顺利起来的……”黄老汉摇头叹气,一颗老泪挂在眼

角:“该来的就躲不掉啊……”他狠下心来,一把将便当盖全部用力掀开了,霎时间,四个人都呆呆

地凝视着便当盒,脸色或青或白,悄然无言——

原来,十个水饺,全部黏在便当盒盖上了。

九、黑眼泪

二十三年前,一场大火烧毁了这座学院。这次事件一共遇难六十七人,事后所有遇难者的尸体都

找到了,惟独失踪了一名舞蹈系叫靳雪歆的女生。由于没有事故原因根据,这次事件被当作意外处理。

那些遇难学生的家长曾经集众抗议打官司索赔,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事后二十年,私人出资重建了

这座学院并更名为东立学院,现在是此市的重点学校。而关于那次事件的真相却没有人知道。

(一)

九月末季的枯燥是令人难耐的。风夹杂着尘土和枯黄的树叶徙倚飞扬着,不远的一棵树上飘曳着

一只断了线风筝。

我休学了一年后,考进了这所陌生的学校。其实我本不想再上学了,可荒度了一年觉得枯燥不堪,

还是再次背起了书包,走进了校园。

学校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地带,远离了闹市的喧杂。

今天,学校报到。新生像奴隶一样做着各种义务劳动,老师就像监工,恨不得自己的脑袋会360

度旋转。环顾了一下学校四周,视觉感相当不错,就是建筑的风格有点西方的韵味,和周围的景物显

得格格不入。怎么看这座学校都像座古堡,我开始怀疑建这所学校的不是个中国人。如此堂皇的建筑,

必所费不赀。要说学校的教学质量,其并不能置身一流行列,如论及这学校的环境设施,同行内实乃

佼佼无几。这所学校是大多数学生的首选,因为学费相较并不昂贵。倒也难怪了,适得其所。爸爸认

为学习要有好的环境才是最重要的,只有这样才不会觉得读书像在坐牢,身心疲惫。

我要去的教室在三楼——我还是比较喜欢一楼。走在走廊里可以听到泠泠回荡的脚步声。教室在

楼道的最西侧。走进去时候略有陌生感,我想是荒废一年的缘故。教室里的人还没到齐,大约只有有

二十几个人。我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们,他们同样也用陌生的目光看着我。

“哥们儿,来这里——”一个样子很滑稽的同胞叫唤着,示意我坐在他那里。

他叫陈涛,是来学校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

他很健谈,嬉皮笑脸的议论着班上的女生们:那个女孩长的不错,可惜就是矮了点;她身边的那

个……虽然谈不上美丽,但身材真是没的说;哇!那边那个真是风姿诱人啊……

呵,典型的寂寞难耐型。

和他闲聊了一会儿后,同学差不多都到齐了。一个老师走了进来告诉我们先打扫一下卫生——男

生擦桌子扫地,女生擦擦玻璃。说完就走了。

我和陈涛边干活,边闲扯。

他突然谈到了一件关于这学校的令人悚然的话题:“你知道吗,这座学校曾被人一把火烧毁过…

…”

我木讷着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据说二十几年前这所学校被一把火烧了,而且莫明失踪了一个女孩——她宿舍里的

人都烧死了,她却神秘失踪了……”

“你听谁说的?”我被这话题吸引住了。

“你就一点没听说过?这件事可是被人传了好久的啊!”

“真的没有听说过!你知道多少,说来听听。”我追问着。

“呵呵,不好意思,我也是听我爸说的,只知道这一点点。”

……

义务劳动过后,应该就是师徒之间的开场白。

座位可以自由选择,只是不可以和女生同坐。觉得陈涛很有意思,于是就和他坐在了一起。

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个带着眼睛的羸弱男子。故作两声咳嗽后,开始自我介绍。

“同学们好!我叫党千秋——是你们的班主任。党呢,就是共产党的党;千呢,就是一千快钱的

钱的千;秋呢,就是春夏秋冬的秋……”这时有人打岔:“老师——您为什么不叫荡秋千呐,听起来

还顺口些——”

接踵而至的就是哄堂大笑。

党千秋弄了弄眼睛,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老师说话时不许打岔!讨厌!!”

这时可以听见陈涛的细簌之语:“这老师怎么娘娘腔的……”随后又是一小撮的离群之欢。

“是谁!是谁又在风言风语——”党千秋提高了嗓门。

这党千秋的嗓音虽然细润,这一吼却达到了效应。教室彻底安静了。

党千秋接着说:“刚才有男生问我,为什么不可以男女同坐。关于这个话题嘛,我想我不必多说

了,你们男生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陈涛不满:“就是不明白才要问您老人家呀——”

党千秋瞪着陈涛,望眼欲穿:“你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你大声问问,有哪位女同学愿意和你同

桌!”

“您又没问,怎知没有啊。本来学校就枯燥,再……”陈涛有些不满。

党千秋厉声问到:“有谁愿意和这位男同学同坐请举手!”

谁想另他意外的是在坐的女生超过了半数举手。

陈涛继续煽动着:“看,老师,这可不是我一相情愿!”

党千秋气的眼睛浑圆:“那也不行!”

在陈涛的勾引下,我搬进了学校的寝室来住。其实如果不是他说人多热闹我也会搬到学校来住,

爸妈经常夜班不在家,我受不了一个人陪伴那死气横行的气氛。我喜欢睡上铺,觉得安适,只要房顶

不突然塌陷,不虞其它。下铺就是陈涛。

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叫李先,另一个叫张序。他们都很沉默,很少说话,也许是暂时陌生的缘

故吧。宿舍楼就在教学楼的后面。由于背阳,一走进去就觉得阴气袭人。不过宿舍里色色洁净,还算

怡人。这在男生宿舍里是一少见之景观。

为此,我脸上流露出了意外的惊喜。我们住在宿舍楼的最东边,只有早上很短的一段时间才会闯

近来一天中唯一的一丝阳光。那是我觉得一天中寝室最明亮的时候。之后,寝室会显得暗淡不少,就

连看书久了也会觉得眼睛发酸。为此寝室里的人都习惯了白天开着灯看书。学校管理很严,九点以后

就要熄灯,如果巡查发现哪个亲手发出亮光就要给处分。

学校的东边似乎有一个酒厂。每天清晨打开窗户的时候,就会飘来一股酒发孝的香气,缠绵许久。

这又是我觉得最喜欢的气息,吸食的那一瞬间,值得回味。

最后证实,那边的确有一个大的啤酒厂。而且酒厂附近还有一个不小的葡萄庄园。

一切如常——上课,下课,看书,吃饭,睡觉。

谁也没有预想到,灾难即将来临。

(二)

学校准备的被褥比较单薄,质量又差,没办法又要从家里搬,就为了要舒适。

张序睡觉最不安静,既打呼噜,又说梦话。陈涛受不了,于是习惯了听着CD入睡。其实他不太

喜欢听歌,无意间错打错着就这样离不开了。第一次买CD,首选王菲,爱上了《催眠》。

无意间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们都当那是张序的梦境抑或梦话。

开学前一个月还好,直到第二个月。

张序习惯半夜上厕所,睡觉前一次,半夜一次。

10.20开学后一个月也就是第三十天,当天晚上……

那天体育课踢了一场足球赛,觉得很疲惫,晚自习一下陈涛我们几个就回寝室倒下了。张序的鼾

声震耳欲聋,陈涛无法入睡,把CD声音开到了最大,还是无济于事。他一涨气,把张序搅和起来。

张序睁着朦胧睡眼,埋怨着去了厕所,陈涛哈哈大笑说出气了。张序回来爬到床上,喃喃着“女生宿

舍楼没水了吗……

到咱们宿舍楼洗衣服……“大家没理他,以为他睡糊涂了说梦话。

次日,可心问我,昨晚上谁在男生宿舍楼里放钢琴曲。我说我们寝室的人睡的早都没听到。

男人堆里会有人情调如此之高?我怀疑!

11.20开学整整两个月了。

这一天的的伙食特别的好,炖鸡腿,炖排骨。吃的贼饱。回到寝室的我们撑的睡不着觉,打联网

游戏至深夜,提前告诉可心早上打电话叫醒我们。可心是我到学校两个月来觉得班上最可爱最有聊的

女孩。长长的头发,特爱笑。喜欢穿着牛仔裤和我们一起踢足球,大大咧咧的真像个男孩;没别的,

就是胆小,最怕什么虫子蟑螂老鼠之类。班上的女生多半沉闷,就她扎眼入目,我们都很喜欢她。

早上六点半,可心打电话到陈涛的手机,他睡意犹酣,叫醒我们便倒下了。

直至还有十分钟上自习才混沌而起。

上下午一切如常。

晚自习就是消磨时间。陈涛说着笑话,逗的女生们个个都趴桌子捂肚子。

还有十分钟就要下自习的时候,停电了。陈涛大声喊着“万岁”。

大家都准备摸黑回宿舍。不料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大家清楚地听到李先在喊:“谁啊

这是,怎么把门顶上了——”紧接着有的女生说害怕。可心儿和张丽丽在我身边,一人拽着我一只胳

膊,怯意及人。之后好多同学都打开窗户大声喊:“有人吗——快来人呐——”

放眼学校周围,霓虹闪耀,只有学校没有电。难道是保险断了?还是有人掐断了学校的电源……

天上的月亮似乎也想凝重这令人悚然的夜,胆怯地躲在了乌黑的云后。月亮慢慢移动着,那些乌

云也跟着移动着,恋恋不舍。此时漫步在视野里的一切都是昏沉沉的。

陈涛不停咣当着门。想踹开,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外边还有一层防盗门——八成已经锁上了。于

是他大踹大骂着:“这他妈是谁呀,让我知道,我他妈捏死他!”

有人走过来了,陈涛停止了踹门。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呐……”

是传达室宋大爷的声音。

不一会,门缝透过来一丝亮光晃动着。紧接着宋大爷就问:“怎么回事啊——”大家齐喊:“门

打不开——我们被困在屋里啦——”

“这门怎么锁上了呢……”宋大爷疑惑着。“大家都等着——我给你们打开门——”宋大爷大声

说。

楼道里摆弄钥匙的声音叮叮作响,别无杂音。

“这怎么搞的——没错啊,怎么就打不开呢……”宋大爷没办法打开我们教室的门。于是对我们

说:“你们等着,我去其它班看看。”

连钥匙都打不开门,大家更恐惧了,尤其是女生。

几秒钟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在几秒后又停了下来便再没了动静。

不是宋大爷。

嘘——有同学提示了一声。

过了一会,又传来了脚步声。

是谁呢?

“啊——”突然,传来宋大爷一声撕心裂肺的残叫。铁棒一类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响彻了楼道。

班上的女生紧接着又是一声声的尖叫。

尖叫余声未落楼道里又响起了凄凉的曲子,幽怨缠人。

可心说这曲子耳熟,好象她在哪里听过。她胆怯着想了一会儿,含含糊糊的说好象上个月男生宿

舍楼有人放过。

张序上个月半夜上厕所回来老是梦呓似的说一个女生在楼道洗衣服……难道……那也是真的?想

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冷战。是漫步全身的那种。

所有同学都被吓坏了,躲躲藏藏猫在了桌子下面。

过了一会,又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凄凉清越的曲子并没有因此打断。

恐怖的节奏急剧伸曲蔓延着。

不知是什么东西,就在门外。

(三)

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一声不响。

我的心也怦怦的跳个不停。虽然我不相信鬼灵精怪之类,但这渗人的氛围就像一只沾满鲜血的双

手缧绁着我的脖子,令我即将窒息。我和可心张丽丽猫在两张并排的桌子下面,贴的很近,可以感觉

到彼此间急促均匀的呼吸。这时一滴水一样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胳膊上——可心被吓哭了,但她并没有

出声,她害怕极了。

之后我感觉到她离我越来越近,几乎脸贴着脸了。她的两只手用力的拽着我,拽得我的胳膊直疼。

曲子停了下来。

门外一直没有动静,但总感觉有人在大口大口地吸吮着这微薄的空气。

透过窗外,月亮甩开了那片黑云,慢慢显露出来。可此时,月色却让我觉得气氛更加凝重。于是

又盼望那失意的乌云再次赶上她,覆盖她。

“B-B—B——”这时,不知是谁的BP机响了起来,在这死寂的屋子里显得分外震耳。响了几

声后就按掉了。

门外依旧没有声响。

陈涛建议报警。班上的人虽然有好几个有手机,但是都放在宿舍里。怎么办,门又打不开,况且

这又是三楼……

陈涛小声的说:“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去——打——电——话

——”

我——有许多人小声回答。更令人意外的是,女生要求同去的比男生还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涛决定只和我一起出去,女生都留下。

“别走,我们害怕……”可心和张丽丽拉着我,不要我离开。

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别怕,你和张丽丽在这儿呆着别动,记住千万不要出声,我们会想办法

救大家出去的。”

我悄悄爬到了陈涛身边,我们打开窗户,准备从窗户出去。

月光下,人影幢幢。

我和陈涛跳到了三楼的水泥防水台上,肩并肩慢慢移动着。

“等——等——我——”这时,李先拿着手电筒也跳了下来。

陈涛:“你干嘛来了?”

李先:“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陈涛:“哎呀,你别添乱了!”

李先:“这怎么叫添乱呢?”

我催促着:“来都来了,别说了,赶紧走吧!”

我们横移到了隔壁的二班,小声敲了几下玻璃。没有反映。于是又敲,还是没有反映。李先拿着

手电筒,顺着亮光往教室里看。“天呐……”“怎么了”我问他。“你自己看看……”说完李先像面

一样贴在墙上一动不动。我拿手电筒,一看,真有点不感相信——教室里所有的人都躺在地上。“让

我看看!”陈涛从我手里接过手电筒,环视一番,也背靠着墙麻木无语。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

肯定,恐惧感在支配着他的全身。

“快,再看看其它班的人!”突然陈涛催我快点往前走。

之后,我们视线里所能顾及到的所有班级的人都躺在地上。

这到底是谁干的……

我们几个人靠着墙壁,谁也不说话。

“怎么办?”李先说。

……

“坏了!”陈涛突然说。

“怎么了?”我和李先同时问他。

“咱们班……”陈涛说着就往原路反。“咱们班……”我和李先在陈涛的提示下也恍然醒悟——

我们预感到了可能将要发生的事。于是我们按原路返回。

陈涛打着手电筒往班里看,环视一番后他转过身抱着头一声不响地原地蹲下了。“妈的,”我和

李先知道班里的同学也遭遇了不幸。

我有些心痛,后悔至少应该带上可心。

(四)

“现在怎么办?”陈涛问我。

“我不知道……”我的脑袋生绣一般,失去了本能的反应。

借着月光我们准备顺着漏水管子爬到了楼下。陈涛第一个,李先第二个,我最后一个。看着他俩

爬了下去,我真有点害怕,怕那鬼玩意突然蹿到我身后,一下把我推下去;看着他们的身影,我几乎

每隔几秒一回头。爬下去后,我和他俩寸步不离。我一个劲的说慢点走等等我。我发现,原来我也是

这么的胆小。以前说自己胆儿大,都是因为白天有太阳照着我。看的出,他俩也挺害怕的。

学校的大门也一样锁着,我们爬了出去。学校对面就是一个公用电话厅。李先用他的IC卡打了

“110”。

十分钟后开来了一排警车。带头的队长问了我们详细情况之后开始部署着警员。

一个警员撬开了学校大门的锁,所有的警察保护我们进入了这阴森的学园里。

楼道里的钢琴曲停止了,又恢复了属于死神的静寂。

“学校有电力室吗?”队长问我们。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陈涛也跟着摇头。

“好象在宿舍楼后面。”李先回答。

“你能带我去吗?”那个队长问着李先。

“好的。”队长和李先从前厅走了。

其余的警员都和我们呆在一起。每个警员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手电筒,警惕地随处观察着。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了——就在东边的走廊处。所有的警员同时将手电照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隐

约看见那里穿过了一个身影。两个警员迅速向那边跑过去,大家注视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的

拐角处。

二十分钟过后,那两个警员没有回来。这一次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过了一回,李先和那个队长回来了。电力室的电线被人掐断了。

“队长——小刘阿蒙去了楼道那边,现在还没回来!”一个警员向他汇报。

“他们在暗处,况且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所以暂时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先给局里打电话,叫人找一个电工来。一切等电力恢复后再说——还有,多派些人来!快点!!

“队长命令道。

我想,那两个警员一定和宋大爷一样,被那神秘的人袭击了——这里一定有什么人,但到底是什

么呢。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陈涛说过的关于这座学校失踪女孩的事。

会不会和这事件有关呢……

“大家听着,从现在起,所有人都不准擅自行动——”那个队长说。之后他问我们传达室的人哪

去了。我们说那个大爷在给其它班开门的时候残叫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他又问是不是所有班级的门

都锁上了吗?我们点着头说显然是。最后他说暂时不贸然行动,一切等电力恢复之后。

大家就这样静静等待着。看了看陈涛的夜光表,现在时间是凌晨12点半整。

脚步声再一次泠泠响起了,还有那悚然的钢琴曲附和着。我后背的鸡皮疙瘩又在滋生了。

这一次,队长觉定派四个警员同去,如过没有异常立即返回。

又是二十分钟后,派去的人依然没有回来。

“我就不信,还真有鬼!我去!!”这时,一个情绪激动的警员不听从命令飞快向脚步声传来的

方向跑去。

“小吴——”队长大喊了一声,随即又冲其它的警员喊:“留几个人照看这三个学生,其余人跟

我走把他拉回来!”

我越来越害怕了,有种不祥的预感。

依旧,所有的人都没有回来。

窘迫之下,剩余的警员带我们离开了学校。

警员又给总局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要求支援。

学校门口聚集了许多围观的人,并且有一些记者。记者试图采访我们,最后被警员阻拦了,同时

警告任何人不准靠近。

不久,大队人马赶到了。这一次,局长和市有关领导都亲自赶到。

由于有需要,我们在警员的保护下再次进入了学校。

楼道里寂静了,钢琴曲也不再响了。电工用了大约三十分钟恢复了学校的电力。首先,依据我们

的一些阐述,所有的人来到了三楼。楼道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宋大爷已经不在了。他失踪了。这里没

有任何痕迹,更没有留下的什么相关线索。

鬼异,难以理解的鬼异。我甚至怀疑,这是一个人干的吗?

难道不是她?我的疑惑开始动摇了。

警员依次撬开教室救出了学生。目睹着这一切,我们三个胆战心惊。

局长部署其他警员继续抢救其它班级的学生。

之后一批警员在我们的带领下来到了校长室。同样地——门锁着。打开门的时候,校长躺在他的

办公桌上,不醒人世。两个警员把校长抬了出去。大家惊奇地发现桌子上留有脚印,密密麻麻的。是

光着脚留下的,很小很小,似乎像是一两岁孩子的。是谁进来过,又是怎么出去的呢?校长室在楼的

西侧,窗户外面也没有可攀登物……

如果是那个推测的失踪女孩,按照失踪年龄推算,现在应该有快四十岁了,怎么看到的脚印会是

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她?但那又是谁呢?

令人费解。

(五)

当学校里所有人被救出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多。天微微泛蓝了,许多闻讯而来的学生家长和一些

记者守在学校门口。我们坐在马路的一边,一辆又一辆的救护车在眼前经过。好一阵儿,我的耳朵里

回响的只有急救车疯狂呐喊的声音。

班里的同学都被救了出来,惟独少了可心。坐在路边,焦急不安的心陷入了凄迷的夜里。

这次意外除了没有晚自习的系、因故不在校的教务处张主任、还有我们三人,无一幸免——总共

有二百多人;失踪十七人——其中包括可心、传达室的宋大爷、舞蹈系的一个老师和十多个警察。其

余的人都陷入了似乎永久性的昏迷。

我们在公安局呆到天亮才回家。他们详细问着此次事件的详细经过,而我们所提供的也只是无关

大局的零星半点儿。最后他们说有需要会再传唤我们。

回到家,显得疲惫不堪。老爸担心的要死,没完没了地询问着有事没事,我只是闭着眼睛想着可

心,什么也不想说。

我用被蒙着脑袋,不知是几点才睡着的,脑子里飞舞的尽是孤魂野鬼的影子和可心的呼唤。爸爸

叫醒我——告诉我李先打来电话。李先问我怎么样,我说没什么。他说他睡不着,老做噩梦。我说我

也是。他说和陈涛一会来找我,我说好的。放下电话,我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李

先和陈涛到我家后,我还在睡着,他们不好意思吵醒我,在客厅看着电视。各大媒体电视台都在第一

时间报道了这次事件的相关情况。人们都在问着几乎同一个问题:在学校暗中作怪的到底是什么?没

有人会知道。也许昏迷不醒的同学们看见了什么,但他们的症状连最好的医学专家也无法确诊——他

们只知道,所有昏迷的人暂时没有苏醒的迹象,他们就像植物人一样躺着。

迷迷糊糊的醒来了时,李先和陈涛已经来了一个小时了。李先告诉我老爸出买菜了。

爸爸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沓报纸。他的脸色很深沉,边看边摇头。爸爸说这事今天闹的沸沸

扬扬的,报纸比彩票还热销。

学校被暂时封闭了。没有想到,刚刚生活了一个月的地方会发生如此恐怖的事情。并且,一个月

的记忆都被这一天所掩埋了。

我问爸爸,妈妈怎么不在,她今天不是休息吗?老爸说就这么巧,那些昏迷的人就是进了你妈所

在的医院。临时加班。

正吃饭的时候,我的好朋友张泯来了——他现在是《都市焦点》的记者。他很想知道这次事件经

过。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我们三个就说完了所有他们想知道的。我偶然问了他一下,他们的报社建

社了多长时间。他回答大概有四十年。

我问他,是否可以找到这座学校重建前火灾事件的资料,他说可以帮我找找。

陈涛和李先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找学校以前的相关资料。我有预感的说,以前学校失踪的那个女孩

可能没死,而这次事件可能和她有着神秘的牵连。

我很想弄清楚这次事件的原因,也很想救可心和所有的同学,而我又从哪里入手呢?希望可以从

张泯这里得到一点线索。

(六)

公安局对事件的进展情况不甚理想,而我们提供的线索又没有什么依据。就这样,大家似乎都在

等待,期待着迷题无刃而解。

12.24三天后。

早上9:30左右,张泯打来电话,说找到了以前学校事件的相关资料,叫我尽快去取。随后我打

电话给李先陈涛约好十点《都市焦点》报社门口见。我急急忙忙打了个的往报社赶。到那里时,报社

外边停着两辆消防车——资料室起火了,一切都泡汤了,所有的资料都已被烧毁。李先和陈涛刚来,

他们来时已经发生了火灾。还好火势不大,报社没有太大损失,只是烧毁了资料室的资料。

难道,又是她?

张泯告诉我们,他给我打完电话资料室就发生了火灾。他也觉得这次火灾来得十分蹊跷。

那资料主要是以前那次事件的相关报道和一些图片。他大概看了一下相关资料:事故发生在二十

三年前的。学校发生火灾一共遇难六十七人,找到了六十六人的尸体,失踪一人。最

后确定那名失踪女孩叫靳雪歆,19岁,是当时在校舞蹈系三年级班学生。当时曾沸沸扬扬地对这次事

件做了长达二个月的报道。

这些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关键的东西一点儿没有。如果知道那个女孩的家在哪里就好了……对

啊!可以从她的身世查起,比如先找找她还有没有家人。思绪偶然开窍。

滨园里11小区20

号楼。在楼下驻足许久,心里想着应该以什么的借口敲响陌生人家的大门。踅来踅去困惑不已。

对,就说是靳雪歆老师的儿子——不行啊,万一她们问老师的儿子到她家来干什么那我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是师徒情深,来代了临终夙愿吧;再说了,哪儿那么多的深情厚意啊——算了,就这么说吧,

反正她们也不会知道我所指的老师是谁。

决定后,走进了这未知的领域。

当我要关闭电梯门的时候,一个女孩大叫了一声“等一下”。我打开电梯门,见到她有眼前一亮

的感觉。是的,她很漂亮。白色的风衣黑色的头发显得是那样的协和,随之而来还有我喜欢的LILY香

水的味道。她微微一笑,眼睛会说话似的。

我们都在10层走下了电梯,又不可思议的一块儿站在了1120号门口。

“你来找谁?”她好奇的问。

“这里……是……靳雪盈的家吗?”我吞吞吐吐的。

“是啊,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靳雪歆的……老师的……儿子。”最终我还是编造出了这个荒谬的谎言。

“靳——雪——歆?”

“对啊,就是靳雪歆。”

“——她是谁?”

“什么?不认识!那你又是谁?”

“我就是靳雪盈啊。”

……

我沉默了五秒竟没吐出一个字来。真不敢相信,她就是靳雪盈。如果靳雪歆还在世的话,应该快

四十岁了,而她顶多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你有一个姐姐吧?”我直接问她。

“恩?……没有。”她坚定否认。

听到这句话我机械地笑着对她说:“你……没开玩笑吧?”

“我是姓‘靳’,我也的确叫靳雪盈;可靳雪歆我根本不认识,再说我根本没有什么姐姐。”她

再次否认。

“怎么会呢……”我一脸失望的神情,觉得这像是一个玩笑。可看她的神色怎么也不像是装出来

的。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失落,又以安慰的口吻说:“怎么,你找这个人有急事儿?”

“是的。那你妈妈在家吗?我可不可以见见她?”我说出最后的请求。

“抱歉,我妈妈出门了。”她开始用疑惑的眼神看我。

“哎——”我摇头长叹了一声,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向电梯。好多浮在心头的问题又迅速猛沉了到

心底,错乱的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真的不像在说谎话,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我找错了或是地址写错了?

可她的确叫靳雪盈啊……

GOD,脑子又锈的不好使了。

“等等——”她叫我。

我回过头:“什么事?”

“你有电话吗?可以留给我,我回头问问妈妈也许她知道。如果她真的知道,我打电话通知你,

你看好吗?”

“也只有这样了。”

留下电话号码,我没精打采的走进电梯。

(九)

一无所获地从靳雪盈家回来有着道不尽的失望。为什么她说没有姐姐?就算死了,她的家人也没

有理由不告诉她啊。这是我心中解不开的疑团。

11.30早上和陈涛李先在公园见了个面,和他们说了去靳雪盈家里的事。他们都很惊奇的问为什

么那个靳雪盈不肯承认。没人能说的清,现在所有想到的办法都想了,那个黑暗里不知是人是鬼的东

西就像影子一样缠人。

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都沉默着不知所措。

“你们想想,为什么失踪的老师都是舞蹈系的?而她——靳雪歆,又是舞蹈系的学生……”李先

的话打破了许久的沉寂。

“对啊!李先,你还想到什么了,继续说……”陈涛想问的正好和我一样。

“那次事件不是有幸存者吗?可以试试从这里入手。我想那个靳雪歆的失踪可能和以前那个舞蹈

系的某个老师有怨恨。如果这个靳雪歆没死的话,她可能又要把怨气出在舞蹈系老师的身上——于是

这次事件失踪的老师都是舞蹈系的。”

李先分析的头头是道。

“我怎么没想到呢?!——可又去哪里找呢?”

“再请你的好朋友张泯帮帮忙啊,他不认识公安局的吗,况且又是个记者。”

“我问问看吧。”凝视着水里游动的金鱼的背影,真想所有的一切尽快浮出水面。

和李先陈涛分手后,我立即打电话给张泯告诉他。他由于有采访任务,所以约好他下班后六点半

在星光广场肯得基见。

下午四点半,我从家里出来。天空一副朦胧的样子,蛋黄色的太阳懒懒散散,地挂在天边,即将

西下。

五点到了绿德广场。在里面的肯得基等了他一个小时也没来。我有点焦急,打电话给他。他说他

就快来了,因为有重要的事耽误了,而且这件事是我最不想发生的。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切会这么的凑巧: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了,因为公安局的电脑资料联网库

受到了奇异病毒的袭击,所有上次学校事件的幸存者档案都被毁了。

这一次,张泯带来的迅息彻底吸干了我的积极性。

(十)

我就这样在家吃了睡,睡了吃,等着张泯能带来什么令人兴奋的消息,或是靳雪盈的电话。

死一样的平静。

12.1这一天,发生了奇怪的事。

早上,爸爸叫醒我看早间新闻。

据最新消息:东立学院昏迷人员再次出现了另专家无法解释的异常反应。

据前方报道,所有昏迷的人都停止了心率反映,而体温却依然正常;病人现已无法进行辅助维持

营养平衡。静脉注射竟不可思议地发生抗体反映,尝试性注射抗病毒药剂病人体温会急剧升高,最后

药剂会像虚汗一样渗出皮肤。暂时无法检测出病人体内有异常。有关专家经反复研究仍无法解释这一

怪异现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诅咒这些无辜的人。看过新闻,我一点食欲也没

有,冷汗层出。

怎么办?难道大家只有等死吗?

靳雪盈一直没有来电话,我无法再耐心等待下去,于是再次来到她的家。她的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不过这一次她热情地招待了我。

我坐在客厅里,环视着周围,眼神里找寻着什么。

“你要喝点什么?”她微笑着对我说。

我回过神:“不——谢谢,不用了。你……能把你家里的相册给我看看吗?”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

她拿出来了厚厚的一沓相册,我迫不及待地翻着,渴望找到点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这里的照片没有我想得到的线索。“你家里没有早期的相片吗?比如全家福?

……”

她摇了摇头:“没有,只有妈妈和我的。我没见过自己的爸爸。

“哦,不好意思,问的太多了。对了,你多大——我是指哪一年出生的?”

“为什么要问这个?”

“请求你告诉我。”

“1977年。”

原来她和我同岁。

学校发生火灾后的那二年,如此说来,她真的没有见过自己的姐姐。

“1977年几月?”我又问。

“怎么,需要知道的这么详细吗?”

“需要,真的需要——恳求你可以告诉我。”

“九月的。”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哦,是吗……”

我不知道还可以从她的口中得到什么。

离开她家,远远望见海上的一艘鱼船起了大火,还有几艘鱼船在抢救。我纳闷为什么我到哪里都

有不幸的事发生。

(十一)

医院方面除了亲属,禁止其它人员探望。昏迷的人还是依旧没有心率反映。

他们没有死,还在沉睡,没有清醒的前兆。

于是,再一次想到那个嘻嘻哈哈的女孩——可心。

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大家的身边啊……

记忆里可心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了。也许,她已经……不感继续想下去。但愿神灵能庇护她。

12.5外面还残留着尚未融化的积雪,然而,大雪再一次飘然飞降了。

好久没有起的这么早。觉得屋子发闷,打开了窗户,寒冷的风夹杂着食物的香气飘然而来。是从

楼下卖早点的小摊传过来的。闻到这香气突然觉得肚子很饿,于是穿上一件很厚的毛衣,又套上一件

鸭绒服,奔着楼下的早点小摊就去了。吃过早饭后上楼,开门的时候,电话铃声作响。急急忙忙跑进

屋子拿起电话。

是个陌生的声音。“我是连敏——雪盈的妈妈。请问是谁留下这个电话要找我?”

“太好了,阿姨,您终于来电话了!”我已经掩饰不住意外的惊喜了。

“听我女儿说,你来过我家里两次。那你有什么事找我,我们并不认识啊。”

“阿姨,我找您真的有急事,也许这关系到很多条人命……”我的声音有些激动,并夹杂了一些

担心——生怕这个唯一可能会帮助到我的人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哦?——你说说看。”

“阿姨,……您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叫靳雪歆?”

…………

电话那头消沉了。

“你是听谁说的?”她的声音冷淡下来。

“阿姨,请您一定要帮帮我好吗?我真的很想知道。您最近也一定听说东立学院发生的离奇事件

了吧?您也一定知道,这里就是靳雪歆——也就是您的女儿以前失踪的地方。难道您不想找到自己的

女儿吗?——她很有可能并没有死啊。”

电话那一边沉寂了,可以感觉到对方在思想着什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搞错了,我根本没有这个女儿!”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我绝望的拿着电话,任“嘟嘟”的声音迂回双耳。

为什么她一听见关于自己的女儿的事情就不高兴?虽然她不肯帮我,我却更加肯定了——不管她

是不是靳雪歆的亲生妈妈,她一定认识靳雪歆!

我不死心,放下电话决定再一次去靳雪盈的家。

这回,再次应验了我想要得到的必然要失去——雪盈的妈妈无缘无故自杀了。

到达的时候,警察正在清理现场。

这不是巧合,这一定不是巧合!如果真是她,为何连自己的妈妈也不放过?!

突来的事件紊乱了我的思维。

完了,这次彻底没希望了,我神情沮丧地回到家里,却得到了令我意想不到的。就在我离开家不

久的时候,电话录下了靳雪盈的妈妈再次来电的录音。

“雪歆的确是我的女儿,只是她做出了有辱家门的事,所以我一直责怨她,她的失踪对我来说是

件好事也是件坏事。还好,在她失踪那年我有了雪盈。对于她的一切,我没有什么好帮助你的,也不

知道你到底需要知道什么。雪歆有个很要好的朋友黎小,你想知道什么可以去问她。她住在新德路…

…”

电话录音就在这时中断了。

虽然知道那个人姓黎,茫茫人海,去哪里找呢……

我困惑着,思绪又恢复到了迷离状态。

刚放下电话,警察局的人就接踵而至。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学院的事找我,谁知确是关于连敏的死。

这令我不解,一时记不起究竟哪件事和我有牵连。当他们问我连敏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才慌悟过来。

之后我被带到了警局。

雪歆是谁?为什么要找她?

无奈之下,我说出了事情原委。包括我对此次事件的推测依据。

“难道你当我们警察都是傻瓜吗?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自作聪明!”负责此次事

件的队长痛斥了我一顿,因为我的行为间接地告诉了——警察很没用。我被警告不许再插足此事。之

后张泯赶到,带我离开了警局。

(十二)

12.7靳雪盈意外地打来了电话,说要见我。于是约好下午2点绿博广场肯得基见。

我赶来时她已经等待许久。见到我,微笑着招了招手。

她问我是喝冷饮还是热饮,我说热饮。她替我要了杯澄汁,而她自己喝的确是加了冰的可乐。

她是不是因母亲去世而精神紊乱了……

“这么冷的天,你……”

“哦——我喜欢喝冰凉的东西。不用见怪。”她搅动着可乐,冰块发出哗哗的声响。

我看着他,“怎么,找我有事吗?……”

她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约我出来的。

她低着头。“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不过,我的确有事想请教。”

她拐了一个小弯子回正题,“我想知道,你所谓的我‘姐姐’的事。”

“你知道最近东立学院发生的离奇事件吗?这次事件学校失踪了所有舞蹈系的老师。我也是从这

里联想到你姐姐的——因为前学校发生火灾失踪了一个舞蹈系的女孩,她就是靳雪歆。通过我一个朋

友的帮助得知,她的父亲叫靳于森,母亲叫连敏。于是我按地址找到了她的家——没有想到的是,她

竟然还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怎么可能,妈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她的脸色深沉下来。

难道靳雪盈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就因为她母亲所谓的“有辱家门”而痛恨靳雪歆?她到底做错

了什么事,竟令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痛恨?!……如果能知道靳雪歆的事就好了。可惜,她的妈妈死

了。这是诅咒,还是报复?

“雪盈——对不起,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她勉强一笑。

“你的爸爸什么时候去世的?”

“妈妈说是1978年。”

靳雪歆失踪后的第二年……

“你家里真的没有全家的合影?”我再次问她这个问题,但愿上次她欺骗了我。

“真的没有。虽然妈妈说怕勾起她的伤心都烧毁了,但我老是觉得她有什么事隐瞒着我。每次问

她,她都显得很不高兴。我也不知道爸爸的样子……”

看来靳雪歆的神秘面纱暂时是无法揭开了。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一只手从可乐杯移向了额头。虽依旧一脸的平静,却暗藏着无尽的忧伤。

这是个无人能知的迷题。现在看来,只有祈望找到黎小,从她那里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我也沉浸着,生怕打搅她思想片刻。我已经无法想象之后的事了。

对面的人一边吃着薯条,一边看着报纸。赫然大字,远兮亦近——“东立之迷”。难道又会像上

次事件一样不了了之吗?不,这是我最不想发生的。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关键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渺茫。

她捏着可乐杯,杯子凄惨呻吟。之后她大口地喝,咀嚼着冰快。

……

“我查过,妈妈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对吧?”

“是的。”

“你们说过什么?”

“她曾给我打过两次电话。只是想核实一下,她是不是有靳雪歆这个女儿。”

“之后呢?……”

“第一次她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次呢?”

“第二次我没接到。不过电话录下了录音。我接完你妈妈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后,准备再一次去你

家问问你妈妈,谁知你妈妈却在这时发生了意外……”

“妈妈又说了什么?”

“她承认了靳雪歆是自己女儿,并告诉我你姐姐的一些东西在一个叫黎小的人那里。可是就当她

要说出黎小的地址时,录音中断了……”

“难道我真的有一个姐姐……”她的目光凝滞着。“黎小?”

“对,就是黎小。”

靳雪盈的眼神里尽是迷惑与不解,她无法明白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一切都隐瞒她。

“难道我真的有一个姐姐?她还活着吗?学校的离奇事件真的和她有关?

妈妈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表情潜移默化,突然显得痛苦不堪。本来应该有一个完整美好的家的,转眼间就……

“虽然肯定了她是你的姐姐,但我不感完全肯定学校事件是她一手造成的。”

直到现在我也不感可定靳雪歆没死,还有这连锁的离奇事件都是她所为。

“怎样才能找到她?——我的姐姐。”她迫切的眼神诠释了一切。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姐

姐,而她到底是生是死。

“我也不知怎么办好,因为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和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她急切追问我。

“你知道的,那个神秘的东西出没在学院里。可是不感肯定你的姐姐就在里面——再说,那里太

危险,学校里所有人还昏迷在医院里呢!”

“我想去学校……”

“可是学院被封闭了呀!”我想劝阻她。

“我一定要去,你有办法吗?”她很坚决。

“算了吧,万一不是你的姐姐,你会有危险的。难道你也想自己和医院里的人一样,像植物人一

样生不如死?”

她目光依旧凝滞着,默默无语。

我们的心情都很糟,只是我要强于她,毕竟她刚刚失去最亲的人——而现在的突来的事又像一个

死结一样系在她的心头。她的伤感在传染我,反想一下如果是我,不知会不会有她那份失落中的宁静。

看着杯子里的饮料,多希望它能随自己的意识化作一杯啤酒或是麻药,深吸一口气大口喝下去。

心里异常压抑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头,这是最痛苦的。屏弃外界的喧嚣,闭上眼,时

间似乎停滞不前了。双手捂住眼睛,思绪不知不觉陷入对事件的冥想之中。

……

“很晚了,我们走吧——打扰你这么久,不好意思。”她打破许久的岑寂,“哦,”我将手挪离

双眼,抬起头,“好,走吧。”

我们上了同一辆出租车,她一直把我送到家。这种情形让我有颠倒的感觉:应该是我送她才对。

她留下了她的手机号,希望我找到黎小后通知她一下。

她的姐姐到底还活着吗?她的妈妈为什么会猝死?黎小又到底在哪里……

(十三)

12.10新的一年就要来到了,事件却依旧扑朔迷离。

不知所有的人还能否醒来。还有可心……她到底在哪儿……

天气越来越冷,一刻都不想离开屋子。早上睁开眼睛便一直蜷缩在被窝里。

教育局打来了电话,我们的插学的事可能在年后才后有着落。也好,我烦着呢,哪里还有心思学

习。

难道就这样渐渐地遗忘掉吗?……

张泯打来电话,他竟找到了黎小。这令我我十分惊喜,心想终于有希望揭开靳雪歆的神秘面纱了。

之后我随张泯来到黎小的家。

站在眼前的黎小应该有四十岁了,样子依旧显得很年轻。

她告诉了我们一些关于靳雪歆的事情。

我和雪歆情同姐妹。对于雪歆的失踪我也十分难过。因为毕竟我们从小学就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

班,之后中学、高中、大学又都在一个学校……我们就像姐妹一样。雪歆很漂亮,高中在校就有很多

人追求她。不过她一直没有谈恋爱。直到来到这个学校不久,就传出雪歆和在校老师有师生恋。为此,

当时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许多人都唾弃她。而雪歆又和家里人闹的很僵……事发那天雪歆托我有空

去帮她取照片。按照地址我取出了照片。后来学校就发生了火灾——雪歆就这样失踪了。要不是那天

我请假没去,恐怕我也在事故中遇难了。

雪歆的妈妈对我很好,我们一直来往到现在。

当我告诉黎小,雪歆的妈妈在前不久刚刚去世的消息时,她伤心的哭了。连连哀叹为什么她的家

如此命蹇。

黎小拿给我那张照片,是两个人的合影。当我看到照片,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地道里那幅凄美的画

——画中之人,正是这个女孩——靳雪歆。她和靳雪盈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男的是……”我看着照片里靳雪歆身边的男人冥想着。

好面熟啊……在哪里见过呢……

“啊——这个人好象在学校里见过呀!是谁呢……”我感肯定在学校里见到过有这个人。“好象

是——对了!教舞系的老师!”

我问黎小:“当时传闻和靳雪歆谈恋爱的那个老师……是在校教什么的?”

“他就是雪歆的舞蹈老师。”

后来,学校就这样关闭了。再也没有雪歆的下落……

难道她一直在学校里?……

离开黎小家,我约出了靳雪盈。

当她看到这张照片中和自己简直一模一样的亲生姐姐时,哭的唏嘘不止。

“带我去找姐姐,求求你了……”她双眼瞳瞳含着泪花。

我实在害怕再次进去那个阴森的地道,可又不愿在女孩面前显得过于软弱;也许靳雪歆不会伤害

自己的妹妹……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一软答应了她。

随靳雪盈进入了这个地道。心里经历的感觉就像冷水到沸腾。地道里的飘香依旧,我告诉她尽量

少呼气,不然会晕迷的。

“真的能见到姐姐吗?”她几乎几秒问一次。

“也许吧。”

走了一会儿,她迷糊的有点走不动了,就这样我扶着她继续向前走。当我们走到上次有岔路口的

地方时,我呆住了:只有一条路……

尽头只是一堵冷冰冰的墙。

墙上的那幅画已全然不见了。如果说上次怀疑陈涛记性不好,可这一次……

“为什么,这是幻觉?”我驻足原地,感觉身子在微微发抖。这绝不是冻的。

无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充满了玄妙的机关不成?

“怎……怎么办,”她几乎要睡着了,“千万别睡啊,我们出去,这就出去。”

迫不得已,只得带着她离开。

送靳雪盈回家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

回到家时,张泯正在等我。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于是又急急忙忙的和张泯走了。一路上我迫不及待的问他,到底有什么新线索。

他说以前报道此次事件的《汇报》记者奚老先生有一些当时保留下来的照片。

这个老记者现在退休在家里写作。张泯说明来意,他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关于那次事件,老先生至今仍记忆犹新。因为工作几十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惨剧。

“哎!几十年,这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销声匿迹了……”老先生忆转轻叹着。“记得那天社里

接到采访任务后,忙活了整整一天呐!”他又感慨到。

“那您知不知道这火灾是人为的还是灾害?”我没头没尾的问着。

“没人会知道啊——”老先生听及此又长叹一声。

说着他拿给我所有1977年《汇报》对此次事件详细图文报道的照片。他说这就是当时事件发生后

他亲自拍下的。

张泯推测,资料袭击事件很可能和那次事件的记实照片有关。如果资料记载有蹊跷之处,那文字

资料很可能没有任何价值。

照片都是被烧毁后残垣断壁的景象。我仔细的一张张看着这些照片,噫嘻着看不出任何可疑。就

要心恢意冷的时候,最后一张照片驻留了我的目光。墙上挂着的东西是……

“老先生,您家里有电脑可以扫描照片吗?”我急迫的问。

“可以,有的。”

照片被不停地放大着,几乎每放大一倍,我都觉得墙上挂着的东西眼熟。那虽然模糊却似曾相识

的轮廓好象……当图象放大到一定倍数,我渐渐肯定了——这条项链……不正是在地道里画像上挂着

的那条吗!没错,那颗黑色的眼泪石……

……难道她真的没死?

“老先生,这张照片有没有刊在报纸上?”我想进一步证实资料被神秘销毁的可能性。

“有,这张照片几乎所有的报社都刊用过。”

原来如此。看来学校事件一定和她有关!这条项链一定和她有关,她想销毁一切,从而让任何人

都不会想到她还活着。可这一切又为什么呢?除非放火的人是她。

(十四)

这个冬天显得格外的冷,自从下了那两场雪——不,是自从发生了这事件之后。这一年就要过去

了,视野里顾及到的每个角落都洋溢着节日喜气色彩。不知从何时起,人们已经潜移默化地习惯了过

西方人的节日——圣诞节。西方人喜欢生活在赋有浪漫色彩的世界里,依靠自己的想象满足自己。很

小的时候,听过关于圣诞老人的故事,在圣诞节的那天夜里,他会送给你你想要得到的礼物。长大后

才知道这只是一个美妙的童话。

就要迎接新的一年了,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同学们呢……可是医院现在设了专护区,似乎成了

禁地,闲杂人等不许探望。

12.13今天是周末,妈妈带来了二姨家的小妹。她活泼至极——其实那已经不能置身活泼的行列

了。刁蛮任性飞扬跋扈,典型的娇生惯养型。她总是欺负我,而我又不能和小辈一般见识。当哥哥的

自有当哥哥的烦恼。她闹的我心烦,无奈之下,决定去找陈涛和李先呆会儿。

本来觉得坐21路公共汽车去的,还省事,到站就离他俩的家不远了。谁知这破车坏在半路了。车

上的人大多都赖着不走了,较劲的就为了退那一块钱的车费。

其中甚者更是和乘务员大打出口,骂的你死我活,吐沫星子四处乱飞。我下车后,没办法只好拦

了一辆出租车。这对我来说是奢侈的。

李先也在陈涛家。他俩可好,彼此相距不足五分钟路程。

这一次着实没有白来,黑暗开始再次笼罩了。

就在昨天,两人都收到了同样一封信。陈涛拿给我那封信:米黄色的信封,手感很薄。信封正面

邮戳:府冥街11977.11.20;背面邮戳则是:俯冥街11999.11.20。没有写邮编。落款地址是:市花莲

区俯冥街1120号。没有落款人姓名。

两封信中都这样写着:

我的朋友,在这一天我将失去一个我最爱的人,同时也将得到一个我最爱的人,你说我是该高兴

呢还是悲伤呢?

如果你收到信,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按照这个地址尽快寄给我吧——记住,一定要回信,不然神

灵会诅咒你的!

1977.11.20

1977年寄出的信,1999年收到?花莲区?俯冥街??这到底是哪里?在这里生活了20年从来没有

听说过有这个地方……信上的日期都是同一天,却又时隔23年……

我冒着冷汗哑然无声。

学校的两次事故都是发生在11月……

这是巧合吗?……

这到底有什么联系?……

“本来我还以为是恶作剧呢,可谁知李先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信。”陈涛觉得这事儿来得蹊跷。

“你收到没有?”他又问我。

“不知道,我一向不看信箱的。我又没有什么书信来往的朋友……我回去后看看吧,然后打电话

告诉你。”

这和她难道又有关系?花莲区俯冥街?有这个地方吗?

我又开始心慌了,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靳雪歆那张凄愁困顿似已冰封的容颜。

“我们该不该相信呢?……”陈涛喃喃着。

“回信往哪里寄?难道真的要按照这个地址吗?花莲区……你也不想想,这是哪个世界的?从来

都没有听说过!!”李先说。

陈涛手里拿着那封信,心悸浮颜。“可是……信里说,不回信神灵会诅咒我们的……”“最好还

是按照这个地址回信吧,”我有些悸怕,“不管这信会寄到哪里;如果这是个恶作剧,地址一定是假

的,信自然一定会被邮局退回。这种信完全有可能是伪造的。如果,信没有退回……”想到这里,我

怔住了。如果信没有被退回,那又会寄去哪里呢?“最近离奇的事太多了,还是小心点吧……”

李先看着我和陈涛,“那你们是说回信了?真的有这个地方吗?会不会以前有这个地方?”

我点点头,“也许吧。医院昏迷的同学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什么事都有可能。”

我们静静的呆着一个多小时,喝完了半桶纯净水。

为了让彼此轻松一下,我提议去公园刚刚对外开放的水族馆逛逛。不是钱多没处挥霍,而是试开

放期间免费,要不然也消费不起。公园最近在举行一个寻宝活动,我们三个逛完水族馆又去寻宝了。

最后我们只找到了四件“宝贝”——几张VCD,还是盗版的。当我们看见还有找到彩电和山地车的,

真是羡煞我等。

走到公园门口,看见一个人左手拿着炒锅,右手拿着炒勺,陈涛看着那人发愣,走进一问:“这

……也是公园里找到的?”那人洋洋自得:“是啊,不错吧!”

“不错……不错……”陈涛的眼神凝滞了。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不知不觉竟淡忘了那心慌的事。

回到家,小妹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大叫:“哥哥,有你的信呀——”

信?我的信?

疑惑着拿过来一看,赫然熟悉的字迹:

本市花莲区俯冥街1120号

(十五)

拿着信的一瞬间,灵魂似乎游离躯体被什么东西带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模一样的信!到底是谁寄的呢?靳雪歆?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地址?

之后,我问了一下妈妈,到底有没有俯冥街这个地方。妈妈十分肯定的说没有。我又问是不是很

早以前有现在更名了呢?妈妈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

最后妈妈建议我问问老爷。老爷的回答也是一样,他在这里土生土长了一辈子,确定没有叫俯冥

街的地方。确定了真没有这个地方,思绪更加复杂更加缭乱了。

这肯定不是什么恶作剧!那组令我从心底发冷数字,没可能会这么巧地都停留在11.20上。

“喂——陈涛?……是我。我……也收到信了,和你的一模一样……”我拨通了陈涛的电话,只

是机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嘴里再也蹦不出多余的一个字。

陈涛没有说话。他一定在发抖吧……我想是。我就这样握着话筒,消沉了两分钟左右。“做个好

梦吧……”陈涛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随后我又拨通了李先的电话。

“喂——李先?……是我。我……也收到信了,和你的一模一样……”和陈涛说的话被翻录了一

遍又传给了李先。他和陈涛一样,也是一声不响。

我们都像被冥灵抑制了一般,失去了应有活力。

接下来怎么办?回信吗?根本没有的地址一定不会寄出去的。可这封信……

又是怎么寄来的呢?

我没有立即回信。

两天后,我出门几次差点遇难。走在街上,楼上掉下的花盆正好砸碎在我面前人的头上;去外面

的浴室洗澡,热水管突然爆裂,好多人被烫伤;还有刚走下的电梯就一落千丈,摔得粉碎。

一定要回信,不然神灵会诅咒你的!

耳边似乎有人在提醒我。

打电话向陈涛李先说了我这一天的悲惨遭遇。没想到他们二人也同样不幸。

李先家的阳台塌了,陈涛家的电视炸了……他俩惊恐之下,昨天就写信寄了出去。

放下电话,心有余悸,于是拿起笔匆匆回信。想了好久,最后称她为“幽灵般的人”。

幽灵般的人:

不管你是谁,是什么东西,也不管你在哪里,学校的事件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一定会找到你!

谁都有得失,伤心过后完全有理由高兴。

如果学校事件是你一手所为,那么,我替你觉得悲哀。

1999.12.

写完信,思绪踌躇溟朦,直到妈妈叫我的时候才如梦初醒。

把信叠好之后,沏了一杯茶。这是一种很便宜的茶,也很好喝。最近喝过一些名茶,不过都觉得

味道一般,不足以令我如饥似渴般的狂饮。也许好的东西就是与众不同,有着内在的优势。就如这茶

水,“喝”不一定有“品”的文雅,而“品”又缺少了“喝”的淋漓——我只会喝,而不会品;我只

当茶解渴解乏用,所以淡略了其内在之精邃。以前我是不喝茶的,这还是在事件发生以后习惯的。

一连几杯下肚,暂时遏止了疲劳不安的蔓延。喝饱茶后拿起笔写信封地址时,觉得手有些冰凉得

不听使唤。于是又将开水添满了茶杯。冰凉的手再次顿握炙热的茶杯时竟没有了一点儿感觉。

一定要回信,不然神灵会诅咒你的!

耳边迂回的还是这句话。脑袋有种极度的膨胀感,似乎一触即炸。

还是倒下吧,也许一觉过后,这——只是个梦。

清晨,迷迷糊糊的醒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桌子上。那封写好的信还躺在那里。

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楼下那个卖早点的人好几天没出摊了,不知为什么。现在只好每天早上煮方便面。吃过饭后,来

到了附近的邮局把信寄了出去。从邮局出来的时候,意外的见到了她——靳雪盈。

看着眼前的她,我怔了怔,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嗨——你

好吗?”直到她向我问好,我才确认没有认错人。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像纯洁美丽的雪人一般,

有种隔世的清新唯美。她甜甜的微笑着,露出了白玉的牙齿。

“不怎么好。你呢?”我只有勉强苦笑。

她自然地将一边头发掖在耳后,推车子走到了我的身边。“我能好到哪儿去。

你……来寄信吗?“她问我。

我们没有目的的走着。“恩。你呢?怎么会来这边?”

“我来报道的——我找到工作了,实习,明天上班。对了,就在邮电局对面的那个国信大厦里边。”

她一边说一边指给我看。

“是吗?你可比我强,我还要继续当我的学生。”

“是你比我强!我只念完了职高。所以只能屈就在小公司里工作。本来我的专业很吃香的,可他

们只看学历。应聘专业不成,却被他们看中当了秘书,也许他们觉得我……哎——不说了!”她无奈

地摇着头。

“慢慢来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句话不知我是从哪里学来的,对谁都喜欢说。

和她走了一会,可以感觉到一些行人投来的羡慕抑或好色的目光。的确,她很漂亮,谁和她站在

一起都会光亮不少。

“你……有男朋友吗?”我不知为什么会突然问她了这么一句。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

“哼!”她冷笑了一声。“漂亮就要有男朋友吗?这是什么逻辑?男人都是即兴动物,不可琢磨

——我不喜欢!”她言语间充斥着对异性的不屑与冷漠。寒风萧萧亦不过如此。她是不是情感上受过

挫折而致使如此?

也许是。

“我不赞同。你是不是对异性很反感?那女人呢?我反倒觉得女人更擅长于即兴——外表的艳美

更易于迷惑。不是吗?”

她收敛了笑容,有点不高兴:“是,十分反感!——哼!你们男人总是有很多的理由反驳。”提

及“反感”二字时,她的语调强硬了许多。

我想引转这个话题,“那——对我也同样反感了?”

“是。”

“哦?为什么?我感觉你对我还是很友好的?不会是因为刚刚我说错什么话了吧?”

“感觉?我们才认识多久啊?谈什么感觉?你自我感觉太好啦。”

她的这句话令我哑然了。

……

我不再说话,有点忽略了她的存在。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看了看处于沉默中的我,又露出了笑容。“我是开玩笑的!对人的反感

当然是要有抉择的。其实你这人不错,也许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我露出一丝尴尬的苦笑,“没有,哪里呀。”

“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

“不,不,不用了。”我的言语慌乱的没有层次了。完全是由于她的美丽,竟令我不自然起来。

她的笑容足以令我如痴如醉。因为她是我见到过的最美丽的女孩。我想即便再纯情男人见到她,

都会私藏一份陶醉在心里。

包括我。

(十六)

我们用同样的心情等待着——不是那个神秘人的回信,而是被邮局打回的信。

12.20三天过去了。信依然没有被打回。我知道那寄走的信八成不会回来了。

明明没有的地址,信却依然神奇地寄了出去。

又过三天后,我收到了回信。

我仔细的看着信封,恐惧感又急速扩张蔓延了。

正面邮戳:俯冥街11997.11.20;背面邮戳:俯冥街11997.12.16。

我的朋友:谢谢你来信的慰藉。

你对我的称谓很贴切。

学校事件完全是神灵发怒的诅咒,怨不得人。

你不会找到我的,因为我根本不存在。

1997.11.20

不存在?神灵的诅咒?什么意思?还有日期怎么又变成了1999.11.20?

12.16……我的信不正是那天寄出去的吗!

我惊恐不安的给陈涛打电话。

“喂——陈涛,我收到回信了!”

“我也收到了,还有李先。”

“什么?!那你们信封上的邮戳都是怎么盖的?”

“地址还是俯冥街,不过日期……”

“正面是不是1999.11.20?”

“是啊,你的也是吗?

“那反面呢?”

“反面邮戳我和李先的一样,就是我们写信寄出的日子12.15。”

我想说的话被卡在了嗓子眼儿。怎么会这样……

学校事件完全是神灵的诅咒,怨不得人。

你不会找到我的,因为我根本不存在。

他俩的信中只是写着这两句话。

那神秘之人就像空气中的眼睛一样,我们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他的视线之内。

(十七)

12.23为了找到有用的资料,我去了全市最大的图书馆。翻过许多老地图之后,果真没有俯冥街

这个地方。没办法,最后把所有相近的地方都记了下来。只有三个:主俯路、林俯路、还有一个外县

的山名——鬼俯山。主俯路只是一条商业街,寻访一遍,并没有1120号;林俯路很长,走遍它用去了

我半天时间,最后还是一无所获;鬼俯山是个旅游胜地,一定不可能。我想放弃了。可想来想去还是

不死心。

翌日清晨,我踏上了去鬼俯山的旅游专客。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开始骤然颠簸,亦如我此

时的心烦意乱。心沉着睡了一觉。醒来时鬼俯山已然朦胧远晰。此山果如其名,远远望去真似一鬼灵

矗立俯视。中午时分,车到达了目的地。

一下车,就有如游蚁的小贩卖旅游图拉拢生意。买了一张旅游图后,我被一小贩拉拉扯扯去了一

家小旅店。小旅店布置的很地道,价钱又不算贵,便落脚下来。

我劳累不堪的躺在床上,目光游离在角落里的一幅画上。睡眼刚欲合,那画中字联……

走进觑视:

俯落愁难见,冥花裸夜街。

这画虽美,却道尽凄愁。

俯落愁难见,冥花裸夜街。

这字联……

俯落……冥花……夜街——俯冥街?难道真在这里!……我迅速找出地图翻看着。仔细看了一遍,

可并没有找到这个叫俯冥街的地方。随即我找到店主,问他这幅字画是哪来的。他说这字画随处都能

买到。我又问他这里是否有俯冥街这个地方。他说俯冥街没有,俯冥园倒是有一个。不过那里可是个

墓场。

墓场?

按照那个店主所说的,我驱车来到了距鬼俯山约五公里的俯冥园。

这个地方在鬼俯山的西山脚下,相对幽静许多,一路上甚至连机动车都很少见。车子爬过一条逼

仄的山路,停在一条小河的木桥畔。河的另一边有个稀落的村子。司机指着不远处,“呐,就在村后

不远的傍山坡上。这里路不好走,没办法了。你就少给我五块钱吧。”我谢过那个司机,朝村子走去。

村子里有个卖拜奠用品的小店,心想一定没有来空手拜奠的,便在一家店面买了一大束香郁的野

花。买完花又向店主打听了一遍,确定俯冥园就在村后不远的地方。穿过村子,走在一条铺满枯叶的

逶迤小路。大约走了十分钟,俯冥园现于眼前。

一个老头正在门口浇花。他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不说话。

“来拜祭吗?”他终于说话了,要不然我就当他是哑巴了。

我拿着花,对着这个老头佯装裣衽,撒谎说“是”。他半信半疑着,“怎么以前没见你?”

“我……在国外十几年,刚刚回来。”我又撒了一个谎。

“去吧。”听了此番谎言,他信以为真,终于放我进园。

天哪,我撒了一个多么大的谎言!

“等等——”他突然又叫住我,“什么?”我回过头,他走过来,继续投以我怀疑的目光。“你

要拜祭的墓,碑号多少?”……这老东西,这么认真……完了,我怎么会知道那该死的碑号是多少…

…“多少号啊?”他又问了一遍。

我低着头,开始发慌起来,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到了那封信留下的地址。

既然按信的线索找到了这里,说不定那个碑号就是1120……

“哦……1120……”

“花莲区,11排,向东。从那条小路过去。”

“真的有这个碑号啊……”我喃喃着。“什么——”他听见了我在嘀咕什么。

“哦,没什么——大爷谢谢您。”老头不吭声,冷酷的倒像个僵尸。我向墓区走去,而他,目光

随着我移动,生怕我有什么不轨企图。原来信封地址上的花莲区也并非乌有。墓地是按不同的区分隔

的。而那个花莲区就是这里最奢华的墓区。

想必入住的都是有钱的缙绅贵族。

我怀着不安,游弋在阡陌纵横的墓地之间。无数凄凉陌生死气的面孔直勾勾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

客。我悚然着,尽量不将余光冒落在死者的遗像之上。如果过目不忘,那样黑夜里我就有的梦了。

晕迷的穿梭了一会儿,最后我找到了1120号碑。看着墓碑碑铭和照片的那一刻,心跳急速的愈乎

衰竭。

(十八)

我矗立在墓碑前,风骤然狂躁,吹落了斜挎在碑额的花圈,零碎的纸花析离飞逝。

落户墓碑的主人竟是靳雪歆的爸爸靳于森。这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

他怎么会葬在这里?不可能是真的,试问一个已死的人,怎么会……

一定有人在搞鬼!

我将手中的野花放在碑身上,看见了另一束野花。

这花……和我的一样……难道今天有人来过?

“小伙子——”

伴着低闷拉长的声音,一只手拍落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心带动着身子就是一跳。徐徐转过身,原

来是那个看园老头。虚惊一场。

“大爷……什么事啊?”

“刚刚来过的那个女孩子是你什么人?”

他身子微微伛偻,眼神甚比墓碑亡灵死气三分。

我不明白,他指的是谁。“刚刚……?”

“是啊,就是刚才刚,才走。就是他的女儿。”他指了指墓碑上的遗照。“瞧,那束花也是她留

下的。”说完,老头又指向那束野花。

他说的是谁呢?靳雪盈?可她并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他葬在哪里……一定不可能是她;

靳雪歆……对,很可能是她,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对了,大爷,来过的那个女孩叫什么?”

“叫什么?这我不知道……你不认识她?那你是灵主的什么人?”

“哦,他只是我的老师。”

“大爷,您看他女儿的样子大概有多大岁数?”

“哦,也就20左右吧。”

20左右?不是靳雪歆吗……那又是谁?不可能是靳雪盈!

“大爷,您这儿有电话吗?”

“有啊。”

这份恐慌我一刻也不想存留,于是想到了打电话给靳雪盈。

她在班上工作,并没有离开过。

放下电话,我让大脑停止了工作。我太累了,缴尽脑汁也无法猜想到来拜墓的女孩是谁;还有,

那该死的信,竟印上了墓地的地址。

到底是谁呢?

靳雪盈连自己的爸爸都没见到过,如今看到她爸爸的墓地在这里,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

…这可能是她梦寐以求的——对于一个从未见过生父的女孩——尽管那只是附着在墓碑上的一张没有

生气的遗照。

她也许会很感激我。

我再次拿起电话,要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很激动地说要来。于是约好在鬼俯山园林门口不见不

散。

这里很难找到车,好不容易才搭乘了一辆运砖的马车。我坐在高高的砖垛上,和我一起的还有一

个农村妇女。她的话很多,我大多都听不懂,一听到她的语调升为疑问句时,我便“哦”“恩”“呵

呵”着。路颠簸的时候,感觉屁股上的肉终于派上了用场,不管怎样还是起到了减震的作用。相反的

方向刮着小风,搀杂而来的是股马粪的味道,呛的我喘不过气来。

下车的后,感觉屁股似乎失去了知觉。走两步,就像有一股电流过滤了全身,随之而来的是脑袋

里的轰鸣,和腿脚欲将瘫软的前兆。向那个农村大姐道了声谢谢,塞给她十块钱,踉踉跄跄的向鬼俯

山园林门口走去。

第一次知道了等人是什么滋味。我足足在寒风中等了她两个多小时。她到时,已经下午4点多,

天色已经微微泛蓝。她看着我冻得通红的脸蛋,哆嗦的样子,只是道出了淡淡的歉意——是的,我知

道她似乎心情不好。

在外边吃过饭,我带她去了那家小旅店。我们决定明天一早就去俯冥园。

晚上,我心神不宁地蜷缩在被窝里。

可心到底在哪里……也许她已经死了……还有那些医院里的人,不知何时也将在医院那干燥的空

气中渐渐枯萎死去。困顿的合上眼,是无垠的雪地,刮着刺骨的寒风。低头,见脚印伸向远方。环视

四野,突然,看见远处有个女孩,她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山崖处一动不动。我慢慢走过去,想看清

楚。她回过头,面容是黑糊糊的一片。“你知道我是谁吗?”她说话了。“不知道,”我继续走近她。

“别走过来——”我停下来看着她,“哈哈哈……”她大笑着,“你把我忘了不要紧,可你为什

么那天不带上我,害得我要枉死?”说完,便跳了下去。我迅速跑到山崖的尽头,向下望去,空朦一

片,只留下掠起的雪末儿,亮晶晶地飞舞着。

可心!是可心!

“可心——”我冲深不见底的崖下大喊着,得到的回答只有深渊的回音和寒风的呼啸。老天似乎

在发怒。

是梦吗?

(十九)

12.25敲门声吵醒了我,打开门只见到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一切那么熟悉……

“圣诞快乐。吵到你了,不好意思。”是雪盈。她一手里捧着热腾腾的豆浆一手拿着油条,微笑

着,“买给你的。”

我惊喜着,“天呐——谢谢!今天是圣诞节吗?”她竟然给我买早点!这让我突觉一股暖流四溢

全身。

“是啊,今天是12.25号啊,你忘了?”

“哦,不,不,我只是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所以淡忘了。对了,几点了?”

“九点。还没睡醒?”

“不,睡醒了,”我接过豆浆油条,“也祝你圣诞快乐。”

“谢谢。”

“应该我谢谢才对。”

“别谢啊谢的啦,你先吃吧,吃完叫我一声。”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在寒风中全然没有一丝寒意。

下雪后的世界显得很美,就像身边的这个女孩,一见就让人有清新的感觉。

我和她漫步在这唯美的皑皑世界中,边走边倾听着踩雪发出的“咯吱咯吱”

的声响。山路很滑,好几次我得天之助,握到了她的手,暖暖的。到了俯冥园,门口的积雪连个

脚印也没有,周围死寂沉沉的。看来没有人来过。我觉得很奇怪,“老头呢?……”我走近敲门,门

开着,却不见那个老头。在园里溜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他。没办法,只好先带她去看她的爸爸。

走进莲花区,顺着碑码走着。111111111120……

当我们走到1119与1121之间时,墓地竟是空白的。我的目光凝滞了。这已经不知是我第几次受到

这样的打击了。冷汗——虽然这是冰天雪地里——还是顺其自然地滋生着。我徐徐回过头,看着目光

和我一样凝滞又略带几分沮丧的她,麻木无语。

“怎么回事,昨天我来时还有墓碑的!”

“你看——”靳雪盈指向一处。

“什么,”我回过头,看着她所指的方向。“那是……”我走近跪在地上,挖了挖土。那东西渐

渐露出来,“啊——”靳雪盈尖叫了一声。是脚,有人埋在底下……

见到此情此静,我几乎想吐了,捂着嘴迅速起身后撤几步。

“快报警——”我催促着惊恐的她。“哦……哦……”她在发抖,软散的胳膊支配着生硬的手,

从包里取出手机,拨打着。打完电话,我带着她离开了现场,在门口等候。

她一直不出声,是不是被吓坏了……“你没事吧?”我走到她身边。她突然抱住我,“我怕,不

要丢下我……”

我的心发慌了,这是第一个主动抱我的女孩,而她又如旷世绝媛,知足感自不必言。我的双手垂

直,上上下下,就是不感贸然搂住她那纤美的腰。一次,两次……都缩回了。双手被寒冷的风冻得就

要失去知觉,可我还是残忍地将它滞留在衣兜的外面,跃跃欲试。她的胸膛就像火炉一样烤着我,时

间久了觉得热的透不过气来,我就像根木头一样纹丝不动。我不愿轻易触动那分宁静。

过了一会儿,她的头枕在我的肩上,我的心怦然急速起来。那种感觉就像一股电流过滤我敏感的

神经,顿时心率再次躁动起来。终于,我鼓起勇气将手缠在她的腰上,可此时她似乎如梦初醒,翩然

躲闪。我呆若木鸡,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梳弄了一下头发,脸蛋儿泛起的一丝红韵,目光不感正视我。

“对不起,我……”我觉得自己冒犯了她。

“没……没关系……”她显得极不自然,说完便转过身去。

刚才美好的一瞬间流逝了近二十分钟,追忆起来却如分似秒的短暂。

又过了一会,几辆警车姗姗驶来。

尸体被挖了出来。显然在我的预料之中——死者就是那个看园的老头。死因并不明确,不是自杀

更不像是他杀。是不是我见过他的缘故?这已不只一次了,比如靳雪盈的妈妈……这更像是我间接害

死了他们。这个老头为什么会死?那个神秘人也许就在附近,没准她现在正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陵园里的登记册上,关于1120号碑的资料被撕掉了。

“认识死者吗?”一个警员发问了。

“昨天来祭奠时有过一面之缘。”

“你要祭奠的是你什么人?”这意味着我又要撒谎了。我不想这些警察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我

看了看身边的她,“是我的……”

“什么……”

“……老师。”我贸然脱口。

警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她,“哦,那你呢?”她和我交了一下目光,挽住我的胳膊,

“我是他的女朋友,我们一起来的。”我的心开始跳得厉害,诧异的看着她,懵懂所云何意。

回去的一路上她一言不发,看上去显得很疲惫。“我,你……”我支吾着,总是欲言又止。她见

我痴呆的样子,淡然微笑,“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到旅,她只是说了“一句晚上不要叫我吃饭了”,

便闷闷不乐的走进屋子。

她的那句话震撼了我,让我的心,有了微妙的驿动。她会不会有危险呢?

脑子里闪她过美丽的影子,有点后怕。为了她,心中悄然滋生想远离她的念头。

一切真如噩梦一般,令人压抑无比。

如果一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就好了。再这样展转冥想下去,我怕脑袋早晚会崩溃。晚上我也没有

吃饭,一直看电视直到睡去。

夜里,我梦到了那个老头,浑身是血拿着铁锹追赶我,大喊着:是你害死了我——这是上天送我

的圣诞礼物吗?却不是我的愿望。

翌日,我们坐最早的旅游专线离开了这令人失意的地方。

“你怎么不说话呀?”

一路上,她一直问着我这同样一句话。

“哦,我晕车,难受。”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撒谎的……

我想远离所有的人。我就像个灾星一样,谁离我近谁倒霉。可心,雪盈的妈妈,那个老头,我甚

至开始怀疑学校遭遇的灾难都是由于我的存在。

她不再问了。

我将脑袋贴在车窗与座位的夹角处,目光随着窗外的景色由模糊到消逝。

不知何时,我睡着了,更不知何时她让我依靠。怪不得我睡的那么酣。她头发散发出的清香的味

道似乎催眠着我。如果这段路没有尽头,车子不会停下来,我甚至怀疑自己还会不会有醒来意识。

车到站的时候,她叫醒我。我靠在她的肩上,微微睁开眼。她微微侧低着头看我,长长的头发挨

着我的鼻尖,“醒啦,走吧。”我迟缓的抬起头,“不好意思,我睡的太熟了”。她揉了揉肩,“没

关系的”。

看过表是十点半。她还要赶去上班。我说送送她,她说不用了。目送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消逝

在视野里。

(二十)

中午新闻报道:本市宽山区发现了东立学院的两名失踪人员。确定为东立学院表演系1班岑可

心和传达室接待员宋书今。

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照片,真不感相信,她竟是可心!她还活着,太不可思议了!得知消息后,便

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

这段日子她去了哪里呢?也许马上就会知道答案了。

走进幽静的病房,可心再次映入眼帘了。她的妈妈满面凄愁地坐在她旁边。

得知我是可心的同学,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她没有死。更令人惊喜的是,她醒了过来。只是她什么都失忆了,就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只

要她活着,我的心就好过许多。世徒易遇,知己难求。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不希望失去她。这

些日子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她出事。还好,我的祈祷没有白费。

“哎——”可心的妈妈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那帮烦人的记者和警察刚走。你好好陪可心聊

聊,你们是同学,没准对她恢复记忆有帮助。”我目送可心的妈妈走出了病房。回过头,看着可心陌

生了的容颜,似已轮回几世。她头发长了许多,样子依然可爱,只是此时她的脸上已全然无存了往昔

迷人的笑容。她看着我,她显得很害怕,胆怯地用被单半遮着脑袋。

我走近她,“可心,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

“遥遥啊,你忘了吗?”

她一个劲的摇着头,“遥遥?遥遥?……不知道。”

看来她已经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真的忘了?遥遥这小名儿还是你给我起的呢。”

“可心是谁?”

“可心就是你啊,我们是同学,大家可喜欢你了。对了,你喜欢和我们一起踢足球,你当守门员,

记得吗?”

“足球?那是什么东西?”

我自认白痴地回答:“圆圆的,用脚踢来踢去的东西。”我想缓解她对我的恐惧,“你渴吗?我

给你倒杯水?”她点点头,脑袋从被子下面伸出来。我一手拿着水杯,一手帮她把枕头靠在身后。近

距离接触的那一刻,我闻到她身上缥缈着一股的淡淡香味儿。很熟悉,在哪里闻到过呢?我竟一时想

不起来了。“喂,洒了,洒了……”她打断我的思路,一只手在我眼前忽闪了两下。我回过神,杯子

倾斜着,溢出一些水洒在了她的身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慌忙找毛巾拿给她擦。就在这时,

她脖子上带着的东西凝滞了我的目光。

是一个像锦囊的东西。

“可心,你脖子上带的是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将那锦囊拿出来。那股香味儿就是从锦囊中散发出来的。

“哦,这是歆姐姐送给我的。”

我糊涂了,“歆姐姐?”

“对,就是歆姐姐送给我的。”她再次肯定。

“她是谁?”我很想知道她所指的是谁。

“救我的人啊。一个漂亮的姐姐。”

“救你的人?漂亮的姐姐?她在哪儿?”

“在……”她似乎忘记了。

“在哪里?”我又急迫地问。

“让我想想……”

“别急,慢慢想,”

“哦——”

“想起来了?”

“我……忘了……”

…………

可心身上散发的香味儿……非常熟悉……在哪里闻到过呢……

我冥思苦想着。

对了!——地道里,是地道里飘散的那种香气。那么,难道可心去过那里?

“可心……这短时间你一直和歆姐姐在一起吗?”

“是啊。歆姐姐对我很好。”

“你真的不记得歆姐姐住在哪里了?”

“我一直没有离开过歆姐姐的家……那里没有灯,只有蜡烛和火把。”

没有灯,只有蜡烛和火把……难道在地下?

“那她的家是什么样的?”

“好多一样的屋子,四周都是冰冷的石壁,很多蜡烛,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对了,有几间屋子不同,里面放着长长的黑盒子。我第一次进去时,歆姐姐显得很生气,警告我

以后不许再进去。她说,那里睡者她的祖宗,任何人都不准打搅他们的清休。“

“睡着祖宗?长长的木盒子?”我更糊涂了。

“是啊,黑色的。”

我猜测:难道是棺材?

“那你是怎么离开的?”

“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可心,这锦囊中的香味……”

“哦,这是一种叫忘魂花的花香。歆姐姐的家里有好多这种花的。”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花,“忘魂花?”

“是啊。姐姐的家里到处弥漫着这种花香。如果吸食了这种花的花粉就会沉睡。”

花粉?沉睡?怪不得上次在地道里会觉得疲倦,原来如此——对!同学们一定是吸食了忘魂花的

花粉才会不醒人世的。

地道里有这股花香,难道她去过那个地道?又是谁带她去的呢?还有,她所谓的那个歆格格又是

谁?

一时间,脑袋里的可用空间又被问号占去了不少内存,这意味着什么?反映迟钝。可心所指的

那个歆姐姐也许就在地道里……

那要怎样才能救醒沉睡的同学呢?也许可心知道……

“可心,如果误食了这种花的花粉怎么办?”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歆姐姐知道。”

“花香对你没影响吗?”

“当然有,这么久我只醒过一次。”

“为什么?”

“那里是个奇特的地方。歆姐姐说忘魂花每月开一次。花香非常浓郁时,我就要沉睡;直到花香

散淡了,我才会醒来。”

我更糊涂了。

歆格格到底是谁呢?她说是个漂亮的姐姐,难道是靳雪歆吗?

“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仔细想想……”

我希望出现奇迹,她能想起些什么。

她只是摇头,一副无知的样子。

我觉得可心所说的那个歆姐姐可能就是靳雪歆。于是我打电话告诉雪盈带她姐姐的那张照片来医

院。当可心见到雪盈的那一刻,吐出了令我欲乎窒息的三个字:歆姐姐。

我诧异地看着雪盈,而她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她……她是歆格格?可心,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啊,”她很肯定地看着雪盈,“歆姐姐,你不认识我啦?”

雪盈困惑无语。

难道她所说的歆姐姐是雪盈?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我怎么都不感相信这是真的。

也许她的记忆真的紊乱了。我只能以这样的解释来自我安慰。

如果这是个噩梦,请早些醒来吧。

(二十一)

从医院带着无数的疑团回了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老爸出去有事,老妈去了医院加班。只剩下孤零零的我。

外面的世界还残留着圣诞灯火里绚丽的余辉:圣诞夜一定有许多人以不同的方式狂欢。现在回想

起来似乎只有我不稀罕这个节日——如果耶稣有灵知道我是这样善待他的诞生日,不知他会不会被气

活过来;也许明年就不一样了,因为有个女孩让我深深记住了这个节日。耶稣会高兴的。

看电视!一直看到觉得疲倦就睡觉!这就是我今夜的单调安排。

肥皂剧浓郁了我的倦意,刚刚7点半我就开始打盹了。我承认,我暂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让我清醒过来——是雪盈,她想我出去陪她一会。听声音她似乎有急事。我

矛盾着,不知该不该去:如果没有这一系列离奇的事件,我一定会兴奋死的;可现在的我,忧心忡忡。

如果可心的话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永远不再见她?就算可心的话是含糊的,和她在一起没准也会带给她无尽的晦气。我矛盾着。闭

上眼,微笑着的雪盈没有立即闪现——以前不会的。她的容颜似乎已被黑暗笼罩了。总觉得一切的诅

咒都是冲我来的。我刚要撒谎说没空时,她的话比子弹出膛还快:八点,老地方绿德广场见。别迟到。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看看表,现在是七点四十,看来她不给我多余的时间考虑。从这里打的到绿得也就十五分钟左右。

穿上一件羽绒服,溜达到楼下打了个的去了绿德。

今天绿德广场的人显得格外地多,大概人们都觉得圣诞夜一年一次不过瘾。

广场上装饰了许多圣诞树,还有一个大个头的圣诞老人矗立在醒目的位置。

无数斑斓的灯光粲然闪烁着,像梦里的天堂。

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坐在老地方,双手托着下巴颏看着桌子上的什么东西发呆。我悄

悄走近坐下,她竟然在第一时间没有察觉。

“想什么呢,”“啊——”她被吓了一跳,见到是我,扪心长舒一口气,“讨厌,吓死我了你!”

她生气的样子更可爱。我歉意一笑,“对不起。你……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看着搁在她面前的一个外皮类似牛皮纸颜色的本子,一副苍老的样子,

年岁也许比我还老。她拿起那个本子,”我就是为这事要找你,这个日记本是我在家收拾屋子时无意

发现的,好象是……姐姐……写的日记。“

她把日记递给,眼眶泛起了泪光。“日记,你姐姐……的日记?!”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是,你看看吧。”

我递给她一包面巾纸,忐忑着翻开了日记。

我的爱,我永远的沉醉爱——1975.9.23一个家财万贯的人会看上我这个平庸的灰姑娘?要我是他,

都知道找一个有钱有势的。再有,他可是我的老师啊!

我怎么都不感相信。难道他看上了我的美丽?

我把有人追求我的事告诉了隔壁班我的好姐妹小小。她说文质彬彬的男人也不一定靠得住;他一

定是一时的甜言蜜语,想博得我的好感,残花之后,尔我不干。像这样有钱的人家的公子,要多少如

花似玉的女子不唾手可得?怎么会偏偏选中我呢?虽然像我这样的女子都希望找到一个既好又有钱的

男人嫁出去,可是哪里有那么多好男人?

对!小小说的没错。这样的美事,对我来说只是遥远的奢望。

1975.10.12关于感情的事,他和我说过好多次了。

他的父亲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又是有头有脸的商人,呼风唤雨财大气粗。

而从他身上却看不到缙绅子弟那种与生俱来的骄慢傲气——要不然他也不会留着荣华富贵不去享

受,偏找辛苦当什么老师。他很幽默,老是讲一些动人的小故事赚取我眼泪。观察久了,我开始不那

么讨厌他了。我的心有了微妙的变化。只是他的父亲,见到他和我在一起总是厉声厉色的训斥他;那

一刻,恍然觉得自己太渺小,只能用仰视的眼光去窥视他们的鞋跟。脖子酸痛、视线模糊、再到自卑

感溢溺了心中的萌动。

那一刻,我再次提醒自己别太天真:即使虎父养出了个狸猫,亲情总是有的;他不可能为了一个

灰姑娘,和身父公然闹僵的。我没钱没势,只要他父亲一声令下,即可开除我回家种地。到那时,我

不知自己会胆怯的化作什么——如果人都有动物般的宿命,我最多就是只老鼠,人人厌弃的老鼠;而

他们再惨也可以混晋为世人溺爱的猫王狗帝。在他们眼里,我只是沧海一粟,可弃可容。

远离吧,我的天真,我的无邪。

1976.10.16他无数次的说爱我,真心的爱我。

他已搅乱了我平淡的生活。他对我的确很好,可是现在的这个社会是有等级分化的,我只能算是

下下阶层的人。这样的高攀非得累死我。

我拒绝了他,虽然不忍心,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

事实摆在眼前——我们不是同类人。

1976.10.18他依然不死心。在我伤心失落的时候,他总是开导我,逗我开心。

好几次,我几乎心软了。

他今天第一次吻我,我麻酥了身子,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他征服了我。

我问他从今以后会不会不再理我?男人喜欢的是不是女人的第一次?他说不会的,他向我发誓,

一个很毒的誓:如果我阮泽辉辜负了你靳雪歆,就让上天诅咒我们阮氏不得好死。我相信了他。

我把心事说给小小听,她骂我:你好傻,你算是完了、没救了!

1976.10.23我和阮泽辉的事在学校传开了。人们都用异样屏弃的眼光看我:臭婊子,搞师生恋,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晚上我就躲在被窝里哭,我觉得自己爱的好累。

1976.10.26今天,他竟来到了我的家里。他向母亲说明来意,当母亲得知他是阮劲南的儿子时,

气愤地用木棍狠狠地将他打了出去。母亲骂我不肖,警告我再和他纠缠不清就不认我这个女儿。爸爸

和母亲为此吵了起来。

就因为父亲对那个女人念旧情。

母亲一声不响,连晚饭也没吃。我向他认错,她不理我。她就是这个样子,也许过几天会好的。

母亲是个心软的人,我知道她疼我,非常疼我。她也劝我远离阮泽辉。

她身体一直不好,我不想成心气她,可我不会离开泽辉。

1976.10.29我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一见他是阮劲南的儿子就怒火冲天了。

母亲告诉我了一切。

学校没兴建以前,那里是父亲的苹果园。农场下面有个墓穴,葬着王室祖宗。

我的老祖宗就是王室的人,祖父也葬在里面。父亲就这样守着那个墓几十年。

关于墓室的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

在父亲娶母亲之前,还曾娶过一个女人。她就是那个阮劲南的妹妹——阮荷莲。父亲很爱她,那

份情感甚至现在还游曳于心。母亲说那个女人纯属是在利用父亲。父亲一听到母亲这么说那个女人就

大打出手。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母亲同爨异居,如阴阳相隔;他们似乎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在那个女人的撺掇下,父亲转卖了苹果园的那块地给她哥哥阮劲南修建学校。

爸爸并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当时阮荷莲的哥哥阮劲南一直惺惺作态着反对父亲和他的妹妹在

一起。父亲心想那阮劲南是出了名的匪霸,自不好惹,就当为了缓和关系,未尝不是件好事;修建学

校之后,祖宗们也可永远的安息于地下;墓穴在地下很深的地方,也不虞打地基时暴露出来。这也了

却了父亲的一件心事:以后一定会搞什么政府规划、城市兴建美化家园,必将搅乱了祖宗们们的清休;

再有如果被贼人发现,必将萌生盗墓之念;被考古人发现更不好,祖宗英明一世,到了竟被人翻尸晾

干出来讨论研究,我启不成了千古罪人!

为了和阮荷莲在一起,父亲要求阮劲南把妹妹嫁给他作为转卖农场的条件。

阮劲南答应了。就这样父亲娶了阮劲南的妹妹阮荷莲。婚后没多久,阮荷莲莫名其妙地失了踪。

阮劲南诬赖父亲虐待他的妹妹,毒打了父亲一顿,将父亲赶出了阮家。父亲到处去找那个女人,最后

未果,从此便抑郁寡欢沉疴不起。在医院,他遇到了美丽善良的母亲。母亲精心照料了他半年,从死

亡的深渊将他拉了回来。

父亲被感动了,最后他们恋爱、结婚。婚后不久,父亲无故怏怏不悦,睡觉老是梦呓那个女人的

名字。母亲问他,他便厉声厉色暴躁异常。还好妈妈怀了我,爸爸才平息许多。

墓穴里埋葬着许多奇珍异宝,阮家可能听到了些风声,才出此下策。

爸爸也不想想,一个富家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接近自己;他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幸运的。直到

如今他还存有幻想。

想想真是可笑,如今我又爱上了阮劲南的儿子。

泽辉到底是不是为了祖宗墓穴的秘密而接近我呢?

不!他一定不会不是这种人。

1976.11.5二十年后的今天,阮劲南竟然带着他的妹妹来过家里找父亲,那个婊子阮荷莲甜言蜜语

动摇了父亲的心。就这样,他抛弃了母亲和我,和那个婊子走了。母亲当他死了,并在心中埋葬了他。

父亲就这样狠心的抛下我们。我狠他。

临走时,父亲留给我了一颗用坚韧细绳穿着的黑色石头。父亲嘱咐这是祖宗传下来的,千万不能

遗失。我不知道这个石头有什么用,既然是祖宗传下来的,就要保管好它。

1976.11.9我从泽辉那里得知,阮荷莲这次哄骗父亲去就是为了套出进墓穴的秘密。泽辉说他父亲

最近一直怏怏不乐的。

看来父亲没有告诉他们;或者,父亲他自己也不知道进墓穴的秘密。

父亲现在并不在阮家了。他去哪儿了呢?

1976.11.14今天我觉得脑袋晕沉沉的,老是想吐,我——是不是有了……

1976.11.15今天泽辉偷偷地带我去了医院。我怀孕了。

是的,这是我和泽辉的孩子。

我很想告诉泽辉,又矛盾忌怕。他会不会因此而甩了我……

我还是告诉了他。

他兴奋地在我额头上胡乱吻着:我要娶你——我们去了照相馆,我们要永远记住这一天。

1976.11.17

妈妈知道了我怀孕的事,她发疯似的打我,她说不再认我这个女儿。

她从来没有打过我。也许她是因为阮家的那个女人欺骗了爸爸才如此痛恨我和泽辉来往的。

妈妈,被怪我好吗?我爱泽辉,更爱您。

1976.11.20今天就可以看到我们的照片了,我的心怦怦的跳了整整半天。中午国辉说要带我去见

他的父亲提亲事。我把取照片的事交给了小小。

我忐忑着,有点恐惧。怕那个霸道的阮劲南不会轻薄我。

日记写到了1976.11.20;前学校就是1976.11.20发生的火灾。可以笃定,这本日记是她的姐姐靳雪

歆失踪前写的。

现在学校的校长还是阮劲南,如今已昏迷在医院里。看来他一直都没有办法进入墓穴,不然他早

带着奇珍异宝去享受人间了。学校烧毁后,他一定不想放弃墓穴中的财宝,于是有投血本重建了学校;

这个幌子打的很好,谁也不会想到,真正他的目的只是想霸占古墓里的旷世珍宝。这也许就是报应。

学校舞蹈系的老师都失踪了,而他——阮泽辉也在里面。靳雪歆很爱阮泽辉,就算这件事是她一

手造成的,可为什么连他深爱着的人也不放过?他带靳雪歆向阮劲南提亲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也许

这里面就存在着舞蹈系老师全部失踪的真正原因。如果可心所说的那个歆姐姐是靳雪歆的话,她所在

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靳氏祖宗的墓地。

(二十二)

这个夜晚是迷离的。

我陪她在绿德酒吧喝了许多酒,酒精暂时麻痹了我的意乱心麻。她竟然比我还能喝,我只喝和三

大杯扎啤,而她喝了大概有五大杯。结帐时我身上带的钱不够,我们一起付了。出来我就装了一百块

钱,这还是老妈刚给的。一杯一共3真他妈的黑!她也没带多少,我们俩的钱加一块勉强正

好。摸摸兜里只剩了几个一圆的钢蹦儿,这让我感到惭愧。没想到这苦不堪咽的东西会这么贵。

没钱别喝,这谁都知道,可如果我不陪她,她似乎有喝死的念头。她那从未见过的姐姐毕竟也是

她的亲人。

触及灵魂的一切都是敏感的。

离开酒吧,夜很深了,大街上看不见一个行人一辆车,就连霓虹灯也带着倦意闪闪息息。我们相

互搀扶着,像从地狱走到天堂一样漫长才来到她家的楼下。

我的脚已经麻得走不动,站都站不稳了。我说走了,她说急什么再陪我一会。

就这样我第一次夜深如渊的走进了一个女孩子的家。该死的电梯已经停了,我们吃力地爬上楼,

她还有力气开门,我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现在我只想有个床——哪怕是水泥板儿也好,倒下痛痛快

快地睡一觉。我觉得难受极了,肚子里的秽物在翻江倒海。跌跌撞撞进了厕所,今夜进肚之物如数吐

得罄尽。吐过之后,喝了一大口凉水,冲走了滞留在嘴里的苦涩。我有点胆怯,感觉苦胆都被吐了出

去。

从没有像今天喝的这么狼狈过。

我倒在她的床上,听着步我后尘的她在厕所里呜哇呜哇的吐着。迷迷糊糊感觉睡着了,突然什么

东西沉沉的砸在了床上——我睁开眼,是她,蓬乱着头发倒在我的身边,那张美丽的脸蛋距我不足半

臂间。是的,只要我能再挤出一些吃奶的力气就能将她楼在怀里。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颗耀眼的

小星星眩目着我。

酒能乱性,我终于亲身感受了。我放肆的吻了她,她没有反抗,而是温柔的接纳了。我不感有再

过激的行为,我很胆小。我的灵魂飘飘然的,像悬在空中一般。

我在做梦吗?可有什么东西硌在胸口,很难受,又不像是梦。睁开朦胧睡眼,雪盈斜趴在我的身

上,睡的酣沉。我不感用手去试探是什么东西硌着我,因为那样会冒犯她的玉体;她脖子上带着什么

东西,压在我们的胸膛之间。难受就难受吧,臭小子,知足吧。我的心在嘲讽我。是啊,知足吧。我

又昏死过去。

迷迷朦朦中,我遇见了雪盈,她赤裸着身子微笑着投入我的怀里。我们激情的抚摩着热吻着。她

吮吸着我的舌尖,突然,她猛地咬了一口,我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扑——她吐了一下,血糊糊的东

西飞落在我的面前。我的全身被疼痛麻痹了,渐渐冰冷;我要死了,仅有的知觉告诉我:你的舌头没

有了。她冷笑着,张开嘴,沾满血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然后用纤细的手指沾了沾舌尖的鲜血,由眼角

轻轻滑落到尖尖的下颌,在脸上留下了一道绯红的血印。她还在冷笑,看着我渐渐放大的瞳孔和嘴里

涌现出的血沫,还在冷冷的笑。

她是雪盈吗?

我冒着冷汗,惊醒过来已是清晨。我惊恐的张开嘴伸了伸舌头,还好还在。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是个梦。

昨夜我吻过她。这是趁人之虚,她会不会责骂我……

雪盈从屋子的一个角落出现在我的视野,“醒啦?”

看着那熟悉的笑容,我心有余悸地惊恐起来:“啊——你是谁!”。

她走过来,“我是雪盈啊!你傻啦?”

“别,别过来!”我怕她真的走过来吻我,然后咬下我的舌头。

“你怎么啦?是不是发烧啦?”

“你真是雪盈?”

“哎呀,你这是怎么啦!?”

“我做了一个噩梦,我们在梦里接吻,然后你咬掉了我的舌头……”

“哈哈哈哈……”听到我的话,她笑弯了腰。

“笑什么?”

她蹲在地上,还在狂笑,“呵……呵呵……我看你真的是喝傻了。快起来吧,洗把脸清醒一下。”

“我,你……”我支吾着。

“我什么我。昨夜你不是……吻过我吗?怎么,你的舌头没了?”

难道她一点都不在意?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脸蛋火热,“哦,没,没……”

“过来吃早饭,”

“哦。”

我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全身酸痛。

和这个女孩坐在岑寂的屋子里一起吃饭的感觉真是奇妙。她总是用奇特的眼神看着我,让我的目

光来不及掩闪。然后我就埋头呼呼的喝粥,喝完了就低着头对她说“再来一碗好吗?”她看着我不自

然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

我不认为她不在意就是放荡的女孩。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神来的默契。

我想我喜欢她了。

这是我第一次夜不归宿,而且是在一个女孩家过夜。老爸老妈问我昨晚上干嘛去了,我说在外面

玩了一宿。他们没再多问,再问我还得撒谎。我一点都不慌,因为我习惯了和谎言打交道。

(二十三)

我一直再想,那个墓地的入口在哪里,为什么阮劲国一直没能得到墓穴的财宝。那次进地道时就

觉得很奇怪,那股花香……

也许墓穴就在地道里。

今天是世纪末的最后一天,在过去的一周里,我和雪盈几乎天天都要见面。

不知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谈恋爱,因为我们谁也没提起过。我只知道我们在一起很快乐。

我把和这女孩来往的事告诉了老妈,妈妈很高兴,要我邀请她今晚来家里玩。

本来雪盈的公司晚上也组织了狂欢晚会,一听说我妈妈邀请她到家里做客便借故推委了。带她回

家的路上,我一直美滋滋的想,老妈一定会夸我找到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可事实确实却令人措不及

防。当妈妈和雪盈目光交会的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缄默无言。

“妈,妈——”我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妈妈回过神来,“哦,没,没事……”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老毛病又犯了呢。对了,妈,她就是雪盈。”

雪盈走过去和妈妈拥抱了一下,“阿姨您好。”

妈妈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好,好。那,遥佳,你好好招呼一下雪盈,我去做饭。”

“哦。老爸呢?”

“加班,不回来了。”

我觉得今天妈妈怪怪的。还有雪盈,她怎么显得不太高兴呢?

“雪盈,你怎么了?”

“没事啊,我只是太高兴,好久没有享受家的感觉了。”

对了,她现在是个孤儿了,本来她应该高高兴兴的为自己的妈妈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共享天

伦之乐。我要做的是让她不再有孤单、寂寞,现在看来,我没有做到。

“雪盈,对不起。”

她笑了,“傻瓜,干嘛说对不起啊?”

“我发誓,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真的,不再让你有不快乐的时候。”

这句话是我从肥皂剧中学来的,今时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傻瓜,我现在很快乐啊。”

“说谎都不会,今天你都很少笑。”

“嘻嘻”,她调皮的伪笑着,“那是我老对你傻笑,你习惯了,难道见了你的父母也那样笑个不

停?他们会以为我有病的!”

我撅了一下嘴,色眯眯地盯着她,“呵呵,说的也是。”

“干嘛这么盯着我?”

“嘘——别动,”

“什么?”

我贴近她的脸,“别动啊,”

“干什么呀?”

我吻了她一下。她推开我,“哎呀,让你妈妈看见,讨厌吧你!”

“呵~”我淫淫的一笑,“没事~”

遥佳——妈妈叫我。

“哎——”我答了一声,对雪盈说:“你等我,我去一下。”

妈妈的脸色有些深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嬉皮笑脸着,“哎呀,就是‘那么’认识的。”

妈妈拉下了脸,“我可没和你开玩笑,你严肃点。”

“您这是怎么了,我有了女朋友,您应该为我高兴才对呀。”

“我不是说这个,这个女孩……我总觉得面熟……你对她了解多少?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面熟?不会吧,长这么漂亮的女孩哪这么多呀;我们了解虽然不多,但我们有着神来的默契,

也许就是所谓的缘吧;认识时间不长,一个月。”

“孩子,我说真的的呢,我感觉真的很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还有,我以前一个同事的女儿名

字也叫雪盈——不过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哎呀,妈,不可能,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你不也说那女孩死了吗。别瞎想了,我去陪雪盈了。”

妈妈冥想的样子似乎真的曾经见过这个女孩。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个容貌神似雪盈的女孩,她就是

雪盈死去的那个姐姐。

这一切我并没有放在心头。

吃饭的时候,妈妈一直盯着雪盈发呆。她还在想那件事,老是觉得曾经见过这个女孩。

“雪盈,我总觉得你很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你姓什么?你的妈妈叫什么?”

老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姓靳,妈妈姓连,叫连敏。”

听了这些,妈妈神情突然变得惊恐起来,手中的碗失控地落在了地板上,伴随刺耳的一声响,摔

得粉碎。

“妈,您这是怎么了?”

妈妈目光凝滞,一言不发。

“妈,妈——”我又喊了一遍。

“没……没事,”妈妈疑惑地看着雪盈,“雪盈,多吃点,就当这是自己的家。阿姨有点头痛,

去房间躺一会儿。”

今天妈妈神情恍惚,这是怎么了……

“阿姨,您没事吧?要不,我和遥遥送您去医院?”雪盈体贴道。

“你和遥佳吃吧,阿姨去躺一会儿就好。吃完放着就行了,完后我收拾。”

老妈今天是举动有点怪,这令我困惑不解。

老妈走进房间里。雪盈闷闷不乐:“阿姨……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哪里会呢,你别多想了。”

我和雪盈也没有胃口吃下去,收拾完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平时在我看来极其丰盛的晚餐,此时

此刻却觉得淡然无味。

妈妈进去两个小时了,屋子里依旧死一般的寂静。

我心里不安:妈妈到底怎么了?

“雪盈,你等我,我去叫妈妈出来。”

“还是我去吧。”雪盈说。

目送雪盈进了妈妈的房间,随之而来的就是雪盈的一声刺耳的尖叫:“遥遥——”

我飞速跑进妈妈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

妈妈自杀了。带着蔼然的微笑。一只手悬在床头,绯红的鲜血从手腕顺流而下,滴答滴答地落在

地板上,汇集成片。

“妈妈——”我大声哀号着,瘫软在地板上。

黑暗再次向我袭来,妈妈的死伴随世纪末的钟声,成为了永远逝去的迷。

(二十四)

突来的噩耗,就如瘟疫一样席卷了我们。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灾难会降临在自己的家庭。妈妈为什

么要自杀?我在心中千百次的问。

爸爸已经一天一夜不吃不睡了,我现在更担心他,他有心脏病的,如果他再……我不感再想了。

老爷问讯后经不住打击,住进了医院。

三天后正好是一个冥日,妈妈将在这一天永远的离开我们。爸爸没有让老爷一起随行,因为老爷

身体不好,年纪又大了,爸爸担心他老人家出事。

参加悼念仪式的人很多,亲朋好友加上爸爸妈妈的同事共有20多人。置满花圈的灵堂里,妈妈安

详地躺在花海中,当那段哀乐响起的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住心海的波涛,失声痛哭起来。爸爸一直安

抚我要坚强点,可是没有用,这凄凉的曲子,几乎让我支离破碎了,它就像一台抽水机置于我的眼底,

疯狂的运作着……爸爸就站在我身边,强忍着悲痛,顾作镇定,但我看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他的内心在哭泣,我知道他此时痛苦极了。没有什么能使我平静下来,除非我悲伤的死去。模糊

的视线让我看到了童年,在襁褓之中,妈妈悠晃我入睡的样子…

…哀悼者的慰藉令我愈加伤感起来,唏嘘不止。

绵绵悠长的一曲哀乐过后,妈妈被几个身着白挂人推了出去,当妈妈冰冷的面容最后划过视线的

时候,泪水再次潮涨。我知道,妈妈即将在烈火中化作一屡青烟远渡重霄,与我阴阳相隔……我是那

样无助,只是僵直地矗立着,泪眼模糊地看着妈妈被抬上运尸台,渐渐消逝在火眼四射的葬炉里面。

爸爸让我为妈妈选一个骨灰盒,可惜都是木制,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为妈妈选一个金碧辉煌的。

金钱的难买舒适,妈妈不喜欢太过奢华。我一眼看中了那个“檀香逸世”,虽然很贵,但我想妈妈是

不会埋怨我的。妈妈被葬在了一个廓落的陵园里。挺耸的异树,烂熳的百花,哕哕泠泠,妈妈会喜欢

的。我相信,妈妈将在暗中庇佑我们;我相信,这样的夜幕不会再次来临。

经历了这难挨的一天,终于回到了家里。身心疲惫地倒在床上,含着还未蒸逝的泪昏睡过去。梦

里,我见到了妈妈,不知为什么我不感靠近她,她只是重复着说,“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去找那张

纸条——”

“妈妈——”梦呓着惊醒过来,面对的却是死寂漆黑的夜。簌簌的风在敲打着寒窗,像在哀求放

它进来。饥渴纠缠着我,我摸黑走到饮水机旁,咕噜咕噜地想喝死在那儿。

妈妈……

清晨爸爸叫醒我,“遥佳,爸去上班,你中午自己到外面买点东西吃吧。

你这孩子,昨天怎么睡在饮水机那儿了?“

“我不知道啊。爸,你不休息两天啊?”我迷糊着。

“不了。别惹事儿,我走了。”

爸爸走后,我又昏睡过去。直到敲门声响起。

我晕晕忽忽穿着秋衣裤就去开门。是雪盈。

“这么早啊。”

“早?都十二点半了!你没吃饭呢吧,我买了菜,我去给你做。”

“不用了雪盈,我不想吃,真的不想吃。我很累,我只想睡觉。”

“那你去睡吧,我做完叫你一起吃。”

她全然不介意我此时的淡漠。我承认,她是救治我身心颓废的唯一解药。

我眯着眼,并没有再次睡去。我在等待,等着雪盈做好饭后过来叫我;我在想象,过一会儿要装

作怎样冷漠得没有食欲,然后她又怎样温柔地安抚我;我太想有一个人安慰一下我,所以我要刻意地

去做作。我想象的恰好相反。

她不喜欢我这颓废的样子,所以她厉声厉色的说:“爱吃不吃,饿死拉倒!”

然后气都都地给我她的背影。我从后面楼住她的腰,抑制不住情感痛哭起来。

她回过身子,擦拭着我不断涌出的泪水。她哭了,她心疼我这个样子。

以后的每一天中午和晚上她都会抽时间来我这儿,我给了她一把房间的钥匙,我想吃什么她就买

来。她做饭我们一起吃,似浑然一家。

这些天,我一直都在重复做同样一个梦:遥佳,去找那张纸条——我几乎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

落,都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纸条。恍然间,我模糊记得,妈妈出事那天,她的床头好象是有一张纸条。

可我把床底也翻了一遍,怎么也找不着。

是不是爸爸收拾屋子仍了呢?我想到了最后的可能。

还好,那个装废纸的垃圾袋没仍。我翻了个遍,最后找到了一张十分可疑的纸条,上面抖擞的字

迹写着“CHMR-1995J”,似乎是很吃力地写上去的。我全然不知这组字码的含义。

(二十五)

就这样,我天天抱着这张纸条冥想着入睡、醒来,这组数字几乎让我嚼烂了,仍然没有一点突破。

妈妈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雪盈还是不厌其烦的伺候着我,我全然一个废人似的,吃茶饭无味,看美女无情。

无意间电视上演的一个英语讲座给我了无尽的启发。

MunimentRoom(档案室)英文缩写为“MR”。

当我听到那两个敏感的字母“MR”时,恍然有悟。显然“MR”是个英文词组的缩写,虽然不能

确定妈妈所写的“MR”代表的就是档案室;那么“CH”肯定也是一个英文缩写,可又代表什么呢?

我又陷入了困惑之中。

今天和爸爸去医院收拾妈妈的东西的时候,妈妈的一个病历本提示了我,让我彻底明白了妈妈大

概要表达的意思。casehistory(病历)的英文缩写恰好是“CH”,妈妈要表达的意思可能就是医院的

病历档案室。

随后后我找到了和妈妈关系很好的同事沈阿姨。她告诉我那个“1995J”可能是1995年病历姓氏检

索代码。在我苦苦请求之下,沈阿姨帮我偷偷取出了“1995J”病历册。那是一个很厚的黑本子,我

没有头绪地一页一页地翻到姓氏J字簿,根本没有想到妈妈所指的是谁。当我翻到靳氏人名时,心跳

莫名加速起来。病历上姓靳的人标有70多个。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我惊恐的看到了一个不情愿看

到的人名:靳雪盈。

靳雪盈(死亡),死亡时间:死因:病毒性心脏病怎么会这样……

雪盈不是活生生的在我身边吗……

须臾间,我突然感觉到我的瞳孔在放大,我的呼吸在变得急促起来……

沈阿姨告诉我,这个靳雪盈是医院连主任的女儿,去年死的。前不久连主任也死了。

连主任?她叫什么?

连敏。

……

她和妈妈竟在一个医院里,怪不得妈妈说见到雪盈觉得面熟。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去分辨伴我左

右的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真正雪盈,还有连敏的死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谢过沈阿姨离开医院,我直奔雪盈的公司而去。我想解开心中层层疑团。

今天我一直没有什么好的预感,所以上天注定我不会再找到她。

雪盈今天辞职了。雪盈公司的一个秘书告诉我。

我陷入了迷惘中,不知那个和我朝夕相处的雪盈到底是人是鬼。我又去过她的家,房子的主人已

换做他人;之后我又去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她就像氤氲大雾遇见强烈阳光一样在

空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感到辛酸苦楚。自从妈妈死后,只有雪盈让我再次感受这种心境。我告诉

自己,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雪盈你在哪儿……

晚上,我没有吃饭,我还习惯性地等着她的到来;我的心里还存有侥幸:也许她换了工作临时搬

家来不及告诉我,她会来的,一定会来的。我知道这只是一种缓解心恢意冷的自我安慰。爸爸今天又

加班去了。自从妈妈去世后,家里变得冷清了。爸爸经常上夜班,几乎天天都是我孤独地守侯这栋没

有声气的房子。

今夜她没有来。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可能将永远地失去她。

清晨,我伴随急促的脚步声醒来。我以为是爸爸。我起来叫了两声,没人答应。于是穿好衣服来

到客厅,见到了桌子上压着一个天蓝色的信封。

我拿起来信封,从里面滑落出来一样东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顺着声音逝去的方向在沙发底下找到了它——我简直不感相信,这……不是那颗眼泪石吗!雪

盈……

我来不及系好衣扣便追出门去,撕心裂肺地大喊着雪盈的名字。可惜得不到雪盈的回答,只是引

来过路行人好奇的目光。

遥遥:

原谅我吧!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我知道你一定恨死我了,可是有很多事你不明白,我也不想你明白的太多。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像生活在梦里;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我是清醒的。恍然间我已是22岁的成熟女

人了,可是我的记忆却始终停留在五年前。我觉得我好象已经死去了;真的,因为四年前医生告诉我

的确活不了多久了。当时我很惧怕,因为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愿望没有实现。在这五年里,我的记

忆几乎一片空白,我的生活就像一场梦——梦见了爸爸,梦见了姐姐,梦见了你…我还梦见我杀过许

多的人……

我一直以为,你可以改变我,让我的生活变得充实起来。可我错了,相反,我会害了你。遥遥,

忘记我吧,就算为了我。我希望你也当它是梦。如果想我了,就看看颗石头,看到它就如看到我。

雪盈

我的心在哭泣,痛苦极了。看着手中那颗黑色的眼泪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可心一见到雪盈就叫

她歆姐姐了。也许这所有的一切都和雪盈有关。唯一的可能告诉我,雪盈就是那个墓的主人。

(二十六)

1.8我决定了,再次去那个地道,因为这是我找到雪盈和解开所有迷的唯一办法。我知道,那个

墓一定在地道里。这我是想了好久才决定的,我怕自己再也回不来,没准就和那些医院昏迷的同学一

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爸爸,他如果再失去我……我偷偷地哭,不忍心丢

下他一个人去冒这个风险。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今天爸爸依旧要上夜班,今晚我就要去那个地道。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爸爸。当爸爸依旧

如常和我道别上班的时候,激动地我抱住他说:我爱你爸爸。

爸爸很担心我,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想妈妈了。我沉重地点了点头。爸爸说慢慢会好起来的。等

我回来,明天中午咱爷俩好好在家吃一顿。

这是爸爸今天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今生的最后一句话。

爸爸:我决定出去散心一下。如果明天中午我没有回来就不用等我了。

我爱你爸爸我还回想着我留下的那无情简短的一行留言。如果爸爸找不到我一定会难受死的……

冥簿上写着,今天是酆都城鬼魂游街的日子,出发前我在楼下的一个十字路口给妈妈烧了纸钱,

希望妈妈保佑我。给妈妈烧完纸,我去了找陈涛李先,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他们看出了我有心事,

我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一切。我只是告诉他们如果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打电话我还没有回来,就告诉爸

爸信箱里有我留给他的信,那上面写着我在哪里。离开陈涛的家,夜很深了,气候异常寒冷,张口吸

气的时候,一刹那舌头表面结了一层冰似的。寒风飕飕地挂着,像在给我送行。虽然我穿着棉大衣和

军勾,可我还是觉得冷。

夜深如渊的就如地狱一般,脚下的路越往前走黑,直到没有一个路灯。我打着手电,像落难矿下

的矿工寻找出口一样寻找光明。我觉得越来越冷了,于是我小跑起来,以为这样会暖和一些。可惜没

有用,我还是觉得冷。当我路过了那个啤酒厂闻到酒香的时候,我知道我的目的地就要到了。

地道里没有了那花香,有两条路。我走进了右侧的地道,这一次我顺利走到了尽头。我无法弄清

这其中的奥秘。尽头有一扇石门,我用手电照看着,上面刻有一大一小两只獬豸,令人悚然。我使劲

推了推石门,那石门纹丝不动。于是我又四处查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机关。靠着墙,那对獬豸似乎

狰狞地看着我。

獬豸的眼睛……我觉得大獬豸的左眼有点奇怪,于是我想试图去转动它。可是没有用。正当我一

筹莫展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小獬豸两只眼睛也有蹊跷。小獬豸的眼睛一只是实一只是虚,而那只实眼

的填充物好象……

是的,是雪盈送给我的那颗眼泪石!

我想也许玄妙就在这里。

我将那颗石头安在了空缺的眼窝里,然后转动了大獬豸的左眼,门隆隆打开了。从门缝透过来了

通明的火光,空间越来越亮。眼前是个步入地下的阶梯,每两米间隔有一个火把。我只是在电视中看

到过这种奇妙的地方,没想到如今竟身临其境了。我顺着亮光下到最地下。这里的情景正如可心叙述

的一模一样。许多相象的石室,奇妙四溢的流水声,还有那未散尽的花香。

我挨个走进了石室,寻找可心的影子。全然没有了一丝怯意。最后四间石室里放置的是棺材和琳

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其中三间放置八副一间放置五副。

我最后走进了那个放置五副棺材的石室。第一副棺材上的灵牌写的是靳于森;第二幅棺材上的灵

牌写的是连敏;第三副棺材上的灵牌写的靳雪歆;第四副棺材上的灵牌写的是靳雪盈;还有一个没有

灵牌的棺材。

我在想雪盈会不会躺在里面,她到底是死是活。

我将手胆怯地放在冰冷的棺木上,目光凝视着映射在棺木上跳动的火光,我慢慢将棺盖掀起……

“那个棺材是空的,”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沉沉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心随之就是一惊。徐徐回过头,是雪盈,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雪盈——”我激动地抱住她叫了出来。和她接触的那一刻,感觉到她的身子是那样的冰冷,全

然没有一丝温度。她没有说话。“雪盈,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走了?”

“没想到你真的找到这里了。”她终于开口了。

“我的全家人都睡在这个石室里。你一定奇怪为什么不是四副棺材而是五副,对吗?那副是姐姐

为那个臭男人预备的,本来以为可以长久相守在一起,一直到死也是,谁知姐姐错了。”

“你姐姐她人呢?”

“这已经不重要了。你走吧。”

“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吗?”

“不,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

“学校事件和所有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你认为呢?”

“我现在在问你!”

我们对视着目光,“好,你打开姐姐的棺材。”

按照雪盈说的,我不安地打开了那副棺材。里面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尸体和一个死婴。我惊恐着

后退两步,“她,她是谁?……”

“她就是姐姐……还有她的孩子。”

“她们死了?”

“对。其实那次事件姐姐并没有死,她是死在这个古墓里的。她生下了她和那个男人的孩子,带

着无尽的疑问郁郁死去。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会放一把火烧死她。”

我有些惊诧,上次事件那个放火的人竟是阮泽辉。“他们不是很相爱吗?”

“爱?他们爱的是这个古墓里的财宝!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那本日记吗?我曾经也以为他们爱的

是那样强烈,可我错了。人心叵测。姐姐是带着悲愤死去的,她一定恨没能亲手杀了他们。可是姐姐

的灵魂却操纵我的双手实现了这一切。哼,我曾经一直以为这是个梦境。我杀了很多人,所有的一切

都潜伏在我的脑海里,时隐时现,朦胧得像个梦。我很痛苦。直到我杀了那个负她的男人,我才摆脱

姐姐灵魂的困扰。在我的记忆里,我应该在1995年已经死去了……可当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却在这个

墓中的棺材里,我似乎已在这里沉睡了很久。我意志纷乱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积压的仇恨油然而

生,充斥了我的全身。我只知道,我要杀光所有阮家的人和所有阻止碍我的人。我的灵魂似乎完全被

姐姐的怨恨控制了。

学校事件包括所有的死者,都可能和我有直接的联系——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我的妈妈……“

我简直不感相信雪盈所说的一切。妈妈竟是在无意间被她杀死的。

“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吧?怎么不动手?”

我痛苦不堪无言以对。

“听到流水的声音了吗?这个墓穴上面有个地下河流,如果有人要动这个墓穴财宝的主意,地下

河流就会崩溃,这里的一切将化为乌有。这个地道每天只有一个时辰是开启的,因为那个时辰地下河

流会断流。墓的最北面,有个缺口,地下河断流的时候就会进来足够的空气,并将忘魂花的花香由墓

穴吹走。上次你们来这里时正好是地下河流断流的时候,只是没想到你们被我吓跑了……”

“我明白了,你早就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原来你一直都在演戏……”

她摇摇头,“不,在没有杀死那个姓阮的人的时候,我的灵魂还是受姐姐支配,那时我完全意识

不到她的存在……”

我狠不下心去憎恨她杀她,虽然她说是她杀了妈妈。但她是灵魂的牺牲品,我想妈妈也不会怪她

的。

“雪盈和我离开这里吧,就当这是个梦,忘记它,我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

“哼,”她冷笑了一下,“还可以吗?即使你不杀我,我也有死的念头。”

“雪盈!别这样!如果妈妈知道了你的苦衷她也不会怪你的!”

“算了吧遥遥,我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即使所有人原谅了我,即使我还能像往常一样活

着,可这毕竟是我心中永远的阴影。忘了我吧,永远。”

“不——”

我拉着她的手要走的时候,阶梯穿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感肯定,不止一个人。

我贴着石室的门往外望,是许多警察。当我想问雪盈该怎么办时,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头

上…………

(尾声)

遥遥——

是妈妈的声音……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徐徐睁开眼,妈妈弯腰摸着我的头,“天呐,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这是梦吗?妈妈……不是已经……

“妈妈!?……你真的是妈妈?”

妈妈眼角噙眼泪,“傻孩子,我当然是妈妈了。你没事吧孩子?”

我有中突如其来的冲动,“妈——”,我哀号了一声,投入妈妈的怀里,“我以为……我以为再

也见不到您了呢!”

“孩子,我也以为你再也醒不了呢!你吓死我了!”

妈妈告诉我,我昏迷了整整一个多月——还有李先、陈涛;他俩还好,是昨天醒过来的。还有,

学院那些昏迷的学生也在一个月前醒过来了。只是死了两个,一个是阮校长,一个是舞蹈系的老师。

我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妈妈说是上11.陈涛李先我们三个昏迷在路边上,被一个出租车司机送到医院的。

11.我们去了哪里呢?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回到家里,走进我的房间里,感觉已恍然几世。看了看墙上的日记,我划过的圆圈还停留在

1999.11.27。我想起来了,我们去了哪个地道。

时隐时现的记忆里似乎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我躺在床上,拼命追忆着梦中的一切。脑子里沉

沉浮浮不断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的样子让我我感觉很亲切,她是谁呢……

我收拾了一下屋子,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面值1000000000冥元的纸钱和一个写有地址的纸条。这

纸钱好象是那个冥日我买来的,可能是遗漏下来的。我注视着这张纸钱,觉得上面印的字很熟悉:酆

都城莲花区俯冥街1120号冥界银行。我想也许是印刷纸钱的人觉得单调也想创新寻求效益吧。

滨园里11小区20号

楼一单元1120号的人到底是谁。

按照地址,我来到了滨园里11#小区20号楼一单元1120号。

“您找谁?”开门的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这里……是靳雪歆的家吗?”

“是啊,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

这个小女孩是谁呢……

“雪歆——是谁呀——”屋子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雪歆?!她竟然叫雪歆,不会这么巧吧,难道张泯他搞错了?

……

这时,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抚摩着小女孩的头问我:“先生,您找谁?”

我看着她,就像脑海里萦绕的她。我全然木讷了,似一尊石像无言无语。

“先生,您到底找谁??”她又问了一遍。

“我……哦,对不起我找错人家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神情慌乱地离开了。

来到海边,看着即将西落的斜阳,一群海鸟在海岸上闲庭唼喋。坐在沙滩上,望着蔚蓝的天空,

那个女人的身影渐渐暗淡在视线里,直到被绚烂的云完全掩盖。

那段玄妙的经历只留下了一个空荏之壳在我的脑海中,成了一个永远也填不满解不开的迷。闭上

眼,冥冥中,不知是谁为我流下一滴黑色的眼泪。

十、学校的后花园

学校的后花园

“思华大学”是一所私立大学,校风学风一流,其知名度丝毫不比一些重点大学差。从这里出去

的高材生不计其数,没有人敢不正眼瞧他们一下。

其实这所学校更出名的,是教学楼1栋背后的那个神秘花园。

这个花园从建校起就一直存在着,曾经是学生们看书和约会的最佳场所。

但从去年开始,就再也没人敢去那个地方了。究其原因,得从花园内的那棵大榕树说起。这棵大

榕树本有百年之龄,“思华大学”修建校舍时就把它圈在了围墙内,于是它顺理成章就成了花园里的

一份子。去年八月,学校里有一线电路坏了没来得及叫电工修好,到了晚上,花园里一片漆黑。只有

在月色明亮的时候,才有几对情人在这里约会。

可是过了几天,有一个女学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在一个月色很模糊的晚上,吊死在这棵大榕树

上。这样的月色,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到花园来。

一来没办法看书,二来这里人少了还是有点阴森森的。等到第二天清晨,专门负责打扫花园的阿

姨才发现榕树上还吊着一个人。这个女学生身材非常娇小,大约也只有八十多斤重的样子。一根不大

不小的树干居然也能承受得起她的重量。一头本来扎得好好的头发,像被什么狠命抓过似的散乱不堪,

想必她在临死之作了苦苦的一番挣扎;双眼很不甘心地圆瞪着,一张脸青白青白的似医院里快要死的

病人;舌头吐出了老长一截在外面,不是常人的那种粉红,是乌红色的,看得出已经僵硬了。

那扫地的阿姨吓得目瞪口呆,大呼小叫地找来校长,然后就宣布她再也不干了,不想留在这里担

惊受怕。校长只好叮嘱她在外面要守口如瓶,不要将这件事传扬出去,以免影响学校的声誉——毕竟

学校里还是头一次发生学生自杀这种事。在1栋教学楼上课的学生,晚上也不敢在教学楼里待太久,

且也没人敢待到最后一个人走。常常是一大群人在一起上晚自习,到了要走的时候,就哄地一下全作

鸟兽散了。

这个花园没人打扫可不行,要是让它变成一块荒地,就太影响学校形象了。校方没办法,后来才

雇了一个又聋又哑的老伯来负责整理这个花园。老伯不知道花园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每天都安安静静

地打扫干净,不时还拔拔杂草,剪剪花枝。

第二年的八月转眼就到了。阳历的八月通常是阴历的七月,阴历七月十二、三在有些地方是鬼节。

于是,又有一个谣言在学校里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榕树怪声

后花园其实有一条小径可以通往学校男生宿舍的北楼。

阴历七月十二号夜里的十二点,男宿北楼二楼201寝室的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一个睡眼朦

胧的男生边打呵欠边朝卫生间走去。走廊的天花板上亮着两盏昏黄的白炽灯。201室在走廊的东头,

卫生间在西头。整条走廊一片死寂,只有他的拖鞋与地板磨擦的声音回响着,“笃、笃、笃……”这

个声音似乎愈响愈大,就像巨大的雷声在他耳边炸响一样,把他的睡意全吓没了,一条走廊仿佛永远

也走不完。然后他意识到是自己的心理在作怪,就埋怨自己怎么这么胆小。可愈是安慰自己就愈害怕,

后花园内榕树上吊死的女学生那可怖的脸庞在他眼前飘呀飘,他的脸色刷地白了。退回寝室吗?要是

让人知道了,自己可就一点面子也没有了,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卫生间走去。

慢慢地他的心情平静下来,暗笑自己怎么这么没胆。卫生间的窗户开着,一阵阵凉风吹进来,吹

得人怪舒服的。他走到窗前,想吹吹风清醒一下头脑。窗下有一条小径,在清洌的月光下十分清晰。

他看着看着,突然一阵头皮发麻,强烈的恐惧又攫住了他的心神——这就是那条通往后花园的小径!

可……为什么,为什么窗外也有一棵大榕树?他瞪大了眼睛:而且长得和后花园里的那棵大榕树一模

一样!这里原本是没有榕树的。一阵凉意缓缓地爬上他的脊背。

他想移开脚步回寝室去,但此时他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怎么也移不开。然后,他看到了

榕树下那长及触地的垂须竟左右摇摆起来。虽然现在有风,但这样的风不足以使那些垂须摇摆得这样

厉害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到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流。

“嗖——嗖——呜……”一阵奇异的怪声从大榕树后面传来,既模糊又清晰,听得他浑身起鸡皮

疙瘩。这时,一道白影缓缓地从那些长垂须之间飘了出来。在月色的照映下,他慢慢分辨出那是一个

人形,背着对他,双足离地,身形娇小,头上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鬼?!他觉得自己的头发似乎

一根一根都竖起来了,他张大了嘴想叫喊,但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就在他惊恐万状时,那白影却慢吞吞地转过身来。是女的?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瘦得似骷髅

的脸形,惨白的脸色——比月色有过之而无不及,又空又大的死人似的双眼,紫黑色的嘴唇。她突然

咧开嘴冲他一笑:“嘿嘿……”笑声像猫头鹰,一丝鲜红的血从她的牙缝间一点一点渗透下来。

“啊——!”他充满恐惧地大叫一声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我见到鬼了”

当他再次醒过来时已是在寝室里的床上了。一大群人围在他身边,见他醒了都面露喜色:“木头,

你终于醒了。”木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头雾水地问道:“怎么了你们?都围着我干嘛?”

班长小丁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你昨天晚上怎么在卫生间里睡着了?

我今天早上才发现了你,叫都叫不醒,只好把你扛到床上了。怎么搞的?“

“啊……”一句问话终于把木头的记忆唤起。他的双眼又流露出惊恐之色:“鬼……有鬼……我

看见鬼了!!”

大家面面相觑,小丁又问:“什么鬼?你在卫生间看到鬼了?”

一个胆小的男生颤抖着声音说:“这世界上哪有鬼了。你准在骗人,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

木头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真的,就在那棵榕树下。一、一个女鬼,披头散发的,穿着白衣服。

还冲我笑了一下……妈呀,太……太恐怖了!

我、我不是在那儿睡觉,我是……吓晕了……“木头把他见到的白影仔细的描述了一下,说完后,

脸色一片苍白。

小丁狐疑地说:“哪棵榕树?我们宿舍楼周围并没有榕树啊。是不是你梦游啊?”

“真……真的榕树,我没有梦游的毛病。不信,你们可以再去看看。”

木头急急辩道。

尽管那个卫生间是每天都去的地方,但这时真有几个人跑去卫生间看了。一会儿这几个人回来了,

都说:“没有啊,我到处都看过了,就没看到榕树。连一片榕树的叶子也没看到。”木头发了愣:

“不可能……

不可能,我记得那么清楚的!我真的看见了。“他抓住小丁的衣袖:”班长,你相信我,我真的

看见了。“上课的预备铃已经敲响,大家陆陆续续地走了,只留下小丁一个人陪着木头。

小丁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说:“木头,我看你真是吓傻了。不过…

…这也有可能是你在梦游。你说你没有这种毛病,可大家都知道,有梦游症的人自己是不会知道

的。“小丁说完这番话,又握握他的手背,却发现他的手一点温度也没有,就跟死人差不多了。小丁

吓了一跳,看他一脸呆呆的表情,有点担心的问道:”木头,你……你没事吧?!“

木头回过神来,对他笑笑,虚弱地说:“没事,不用为我担心。”

小丁露出放心的笑容:“没事就好,你今天别去听课了,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我走了,已经快

打铃了。”

木头点了一下头:“你走吧。我没事的。”

小丁刚走到门口,忽听木头又开口说道:“班长,你平时不是喜欢讲鬼故事吗?”

小丁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是啊,怎么了?”此时木头的眼已经没有了恐惧,只是脸色还像

死人一样苍白。

木头笑了一笑:“你挺会编故事的,把这个故事再编一下,说不定要吓倒一大片人。嘿嘿……”

“呃……也许吧。”小丁看着他诡秘的笑容,突觉一阵凉意袭上心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究

竟哪儿不对,他却又说不出来。上课的铃声已容不得他细想,他大踏步地向教室走去。却不知道,此

时的木头正嘿嘿傻笑着,笑容比刚才更诡异。

校网的聊天室

尽管小丁一再保持缄默,但关于木头夜里在洗手间见到鬼的事情还是传遍了整座校园。很多人因

此没有心思再上课,到处都可以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喂,你听说了吗?外语系的木头昨天夜里在

洗手间撞鬼了……”

“我也听说了,而且据说木头是个很胆小的人耶,难怪当场吓晕过去。”

说话的人好像还很不屑地撇撇嘴。

“听说他是看到后花园的大榕树底下飘出鬼的,可是……宿舍后面根本没有榕树呀。”

“嘿嘿,我看他八成是被以前那件事吓出神经衰弱症了,产生幻觉。”

“唔,我想也是……”

有人不信,但总还是有人信。要在1栋教学楼上课的学生,有的还在上课时时不时地往窗户外瞄

一瞄。这个谣传在校园里越传越邪门,不久校长就知道了。校长气得七窍生烟,学生们都不好好念书,

却在传什么撞鬼事件,这还得了?!“思华”向来是一个校风学风严谨的学府,今年似乎是个多事之

年,竟发生这样的事。

校长在大怒之下,下令禁止再传木头撞鬼的谣言,并找来木头训话,怪他不该掀起这样的轩然大

波。学生们个个都把自己的嘴巴管得紧紧的,以免引起校长火山爆发般的怒火,但气氛依然不对头。

校园里一到晚上便死气沉沉的,这多少让校长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办法。

在校园里死气沉沉的时候,宿舍里其实并非死寂一片。学校为每间寝室都配了一台电脑,目的是

为了方便学生上网,但只能上学校的网站。当然,学生们要是有条件也可以自己买台电脑放在寝室里

用。学校对这一点放得很宽,并没有规定学生们必须到教室上晚自习,且可以留在寝室里上网,学生

们也没有因此而影响学业。自从谣言被禁以后,大家都跑到校网的BBS和聊天室里去大发言论。这一

点校长是不清楚的。

小丁一直是聊天室里的管理员,他每天待在那里的时间几乎有三四个小时。

这里聚集了全校的聊天高手,其中包括许多小丁没有见过面的MM。这些MM有些是慕名而来,专

门到聊天室看(在聊天室嘛,当然是看而不是听了)小丁讲鬼故事的——女孩子总是有点好奇的。小

丁讲鬼故事不但精彩而且从不重复,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题材可讲。从来没有人敢单独在聊天室里看

他讲鬼故事,因他功力深厚,讲起来可以让再胆大的人边看还要边时不时地看看周围,看看他讲的鬼

会不会就在自己身边。

有人要求他把木头撞鬼的事仔仔细细地讲一遍,他也就添油加醋地说得天花乱坠。他不知道所有

宿舍楼的电脑屏幕此时显示的正是聊天室,他当然更不知道有几千双眼睛在看他讲这个故事,有些人

嗤之以鼻,有些人屏住呼吸在看着,有些人看了之后夜里还发恶梦。有个叫“飘飘”的女生似乎竟不

怕这个故事,还夸他:“小丁,你讲得好精彩哦,就像是你亲身体验过一样耶。为什么不叫那个木头

也来聊天室聊聊呢?我倒对他挺好奇的。”

小丁很早以前就认识飘飘,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只是身后有时跟着一大帮社会不良青年,据说那

个长头发的是她男朋友——其他人都叫他老大。因此小丁也没敢怎么接触飘飘。

木头听说有个女孩对他感兴趣,笑了笑,不置可否。小丁说:“喂,木头,她可是很漂亮的耶,

标准的美女哦。你没兴趣吗?”

木头看了小丁一眼:“好啊。我可以跟她聊聊。”

小丁把位置让给他时碰到他的手,小丁失声道:“木头你怎么啦,手这么凉,是不是病了?”

木头淡淡一笑:“没什么啦,不用担心,可能是感冒了。”

可是小丁却从他手上感到一种沁骨的寒冷。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聊天室里的对话

木头上了聊天室。他有些紧张,他很少跟美眉打交道。

飘飘:木头?你好呀:)

木头:呃……你、你好!

飘飘:怎么?不好意思呀,hehe……你好可爱哟木头的脸真的红了:啊?

小丁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木头,我怎么始终见不到你有所长进啊?对着电脑你也

会脸红。哈哈哈……”

木头给了小丁一记卫生眼,又继续和飘飘聊天。

飘飘:hehe,木头,我听他们说你胆子挺小的。从这件事看来,你的胆子其实满大的嘛木头:哦,

也许吧,嘿嘿……没有胆子的人就不存在什么胆大胆小了飘飘:?木头你在说什么?

木头:没什么,如果以后我们熟了,你就会知道我在说什么了飘飘:哦

但木头不知道的是,其实聊天室里有另一个人正和飘飘密谈着。

[密谈]野人:飘飘,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玄?

[密谈]飘飘:我怎么知道

[密谈]野人:哼,老子看他不顺眼

[密谈]飘飘:你又想整人啦?没事就跑我们学校的聊天室来搞乱

[密谈]野人:怎么?你不高兴啊?

[密谈]飘飘:你那么大男子主义,我有权力反对吗?

[密谈]野人:嘿嘿嘿……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哈哈…不错,好主意

[密谈]飘飘:什么?

[密谈]野人:这小子不是说见到鬼了吗?老子就让他再见一次鬼,和他上次见过的鬼一模一样

[密谈]飘飘:你、你说什么

[密谈]野人:我说再让这小子见鬼啊,嘿嘿……谁让他对你感兴趣

[密谈]飘飘:火焱,他见到的鬼是不是你搞的恶作剧?

[密谈]野人:哈,还是你了解我,是这小子不小心碰上的

[密谈]飘飘:你就喜欢做这种无聊的事[密谈]野人:谁说我无聊?那天的‘鬼’本来是老二导

舞台剧时做出来的一个纸人而已,这小子胆小如鼠,才会吓趴下了,哈哈哈

[密谈]飘飘:纸人还会笑?那棵榕树呢?你怎么解释

[密谈]野人:对老二来说,要让纸人笑还不简单,他只要在纸人头里作点小手脚就成了。

榕树?嘿嘿,那是泡沫做成的,花了一个月的功夫耶,光线不好的时候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

[密谈]飘飘:呼——(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密谈]野人:难道你以为世界上会有鬼啊?笨丫头,那都是人吓唬人来着

[密谈]飘飘:嘿——我当然不信啦

飘飘:木头,你真的见到鬼了吗?

木头:你相信吗?

飘飘:我不信世上有鬼,除非让我亲眼看到木头:哦飘飘:不过我相信你见到鬼了木头:为什么

飘飘:嘻——不告诉你,天机不可泄漏也

两人聊得火热。小丁只好跑去别的寝室用别人的机子。他走时嘟嘟囔囔地说:“真是不该把她介

绍给你。这不等于把我的电脑也送给你了吗?!真是的!”

从此木头和飘飘便天天相约网上聊天,但从不密谈。原因是飘飘不喜欢密谈。而野人这个名字一

直混在聊天室里的一长串名字当中,并没有引起木头的注意。

就这样,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十二月份。今年似乎比往年要冷得多。每个寝室都把窗户关得死死的,

免得被寒气冻死。但刺骨的风依然从玻璃的缝隙里钻进来。

晚上十点,木头依然在网上和飘飘聊着。小丁刚从隔壁寝室出来,他穿着一件厚毛衣,外面还套

着一件昵大衣。他边往手心里呵着气边推门,一进门就有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他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小丁咬着牙骂道:“这该死的鬼天气!这么冷。该不会要下雪吧?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雪呢。”猛

抬头,才发现原来寝室的窗户大开着。再一看,哇!木头这家伙,居然只穿着一件衬衣,坐在电脑前

面把键盘敲得叭叭响。

小丁快气炸了,木头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他赶紧关上窗户,嘴里絮絮唠唠:“木头,你是不是

想把自己冷死啊?快去穿件毛衣!聊天聊到这种程度,我也真是服了你了。”

木头漫不经心地说:“没事。我不冷。”

小丁看看他的脸,没一点血色,似乎还泛着一丝青光。小丁惊疑地把手贴上他的额头,才碰到一

点皮肤就赶紧缩回来。冰冷冰冷的,不亚于零下几度的冰块了。可木头依然神色自如地敲打着键盘。

小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木头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冰冷,好像没有一丝体温?

小丁怔怔地看着木头。木头转过头来对他笑了一笑:“不用替我担心。我很好的。”他的眼珠子

漆黑,似乎黑得见不到底。小丁望着他的眼珠,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但他却感到有一股寒气,正慢慢

地从脚底往上爬升。

榕树下的约会(终结篇)

飘飘:木头,我们认识很久了吧?

木头:四个多月了飘飘: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木头:呃,挺好的啊飘飘:就没啦?

木头:你很温柔啊,我听我们班长小丁说你很漂亮飘飘:那……你想不想见我呀木头很高兴地:

见你?

飘飘:不会吧,木头,你这么高兴?

木头:hehe,还好了飘飘:这么说你是想见我喽?

木头:是啊,我很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飘飘:明天有时间吗?你木头:有啊飘飘:什么地方见?

木头:你定飘飘:我很想去一个地方耶木头:什么地方?啊……该不会是……

飘飘:hehe,木头你满聪明的嘛,知道我想说什么木头:后花园?

飘飘:嗯木头:榕树下?

飘飘:对,可以吗?

木头一身冷汗:好、好吧飘飘大笑:你没必要吓成这样吧?我只是想去看看那里,自从有人在那

里上吊自杀之后,就再没人敢去了。不过我听说那里现在还是很整齐干净的木头:明天几点呀?

飘飘:晚上怎么样?

木头:啊?

飘飘:喂,这样子才有意思嘛木头:好飘飘:别后悔喔木头:不会,只要你不后悔就成飘飘:哈

哈,我后悔什么?

[密谈]野人:飘飘,搞定了?

[密谈]飘飘:嗯,那还用说

[密谈]野人:嘿嘿,今天晚上我们一起恭候他的大驾

[密谈]飘飘:火焱,你也不能太过份了哦

[密谈]野人:你怎么还护着这小子

[密谈]飘飘不高兴地:说什么呢你

[密谈]野人:哼,我现在更想捉弄他了,傻冒儿一个。飘飘,我改变主意了

[密谈]飘飘:什么

[密谈]野人:那个鬼就由你来扮吧,如何?

[密谈]飘飘:我有病呀我

[密谈]野人:这样逼真呀,就这么定了

[密谈]飘飘:你……好吧

第二天晚上八点,木头如约来到后花园。他硬起头皮慢慢走进花园,来到榕树下。飘飘还没来,

他战战兢兢地站在榕树下,不时抬头看一看这棵树。似乎感觉那个吊死的小小躯体还在上面荡着。

“喂,小子!”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木头背后响起,木头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哈哈哈……胆小如鼠的家伙,你在等我女朋友是不是?”木头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留着长发的

男子嘴里叼着一根烟,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用嘲笑的眼光看着他。

“你、你是谁?”木头问道。

“我是谁?嘿嘿,我是飘飘的男朋友。”

“啊?飘飘的男朋友……就是你?飘飘呢?”木头打量了他几眼,心想果然是不良青年。

“你找她啊?他在我背后不敢出来。”那名男子诡异地笑了几声。

“为什么啊?”木头狐疑地问道。

“你想见她啊?来,飘飘,出来吧,反正你也见过他。”

反正你也见过他?什么意思?木头有点疑惑。忽然,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并放出惊恐的光芒。他

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似地,说不出话来,他用手指前方,终于嚷出声来:“你……你……你是鬼!那

天晚上吓我的鬼!就是你……难道你就是飘飘?”

那名男子背后慢慢走出一个穿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形体来。那个形体有一张惨白的、瘦削如骨的

脸,渗着血的眼角和嘴角。她裂开嘴,拉开嘴角一笑:“我是飘飘,木头。”

飘浮如鬼魅的声音刺激着木头的神经,他大叫一声,夺路而逃。那男子在他背后放声大笑:“哈

哈哈,胆小鬼!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飘飘一把扯下头上的假发,拿出纸巾用力抹去脸上的污痕,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呸,脏死了!

火焱,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看把他吓的!”

火焱得意地冷笑一声:“谁叫他竟想追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飘飘看了他一眼,说:“我要去跟他说清楚。不然他以后就不理我了。”

说完,不顾火焱的再三反对,飘飘跑出了花园。

飘飘来到男生宿舍北楼的值班室里,和值班人员说了一下就往木头的寝室走去。

“木头、木头!”飘飘叫着木头的名字,心里很奇怪为什么今天男生寝室特别安静,似乎一个人

也没有。她来到木头寝室的门口,门开着,只见木头呆呆地坐在床沿。听见飘飘的声音,他抬起苍白

的脸看着她。

飘飘很内疚地看着木头:“木头,对不起啊。刚才……实在是个误会,哦不,是个玩笑。我不知

道你会吓成这样。我本来没想过要跟你开这样的玩笑的,只是我男朋友他……总之,我对不起你了…

…你能原谅我吗?”

木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飘飘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木头似乎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生气,“可以呀,只要你愿意,我永

远都是你的朋友。”

木头笑出了声——但这笑声却和以前有所不同,似乎比以前来得神秘和诡异——同时飘飘隐隐听

到他身上的哪一个部位在“嚓嚓”作响,好像是脖子,飘飘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颤抖着声音问:

“木头,你怎么了?没事吧?”

木头不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你说的哦,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你不能反悔的。”

飘飘摇了摇头:“呃,不……不后悔。”

突然木头的脖子似乎裂开了一条缝,从那条缝里一点一点地往外渗着血水,木头还在诡异地笑着,

笑着笑着眼角又流出鲜红的血来。

飘飘吓得几乎晕蹶过去,她颤颤巍巍地说:“木头,你、你怎么回事?不要吓我……”

木头继续笑个不停:“我自从那天在洗手间看到鬼起我就被吓死了。明白了?嘿嘿……我们是永

远的朋友喽。现在你知道我说‘没有胆子的人就不存在胆大胆小’的意思了吧,鬼哪还有胆啊,嘿嘿

……我也叫你不要后悔的,你可不能后悔哦。”木头脖子上的血愈流愈多,慢慢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都

染红了,连他的双眼也变成了血红色。

“不……不……不!!”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在宿舍里回响。

(全书完)

《惊魂六计》,图片来图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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